第16章 斗智斗勇
郭满堂和郑远俱是面色一变，如果说刚才还可以解释成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句话就太不合适了。不仅讽刺了李成蹊，还对当今陛下出言轻浮。
郑远沉下脸色：“阁下还请慎言！”
郭满堂怒目而视：“即便你是鲛善侯，如此言行也是僭越！”
申不败慢悠悠地走过来，对于二人的愤怒视而不见：“呵呵两位大人莫生气，我们侯爷初入中原、言辞无忌，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哈哈。”
李成蹊眼神冷若寒冰：“阁下若是再不下马，只怕我们是没有办法好好交谈了！”
鲜于连城无所畏惧：“你待如何？”
李成蹊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直接翻身跃起踹向他□□坐骑。
马儿哀嚎一声翻滚在地，鲜于连城脸色大变连忙跳下马躲闪，退后了好几步才堪堪能站住。
“侯爷！”申不败冲过去。
李成蹊冷眼睨着他：“阁下既见识过我家兄长的骁勇，就不该再来惹我。”
“呵呵，好哇！”鲜于连城弯腰按住发抖的双腿，面目狰狞。
申不败厉声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郑远见缝插针：“申大夫何须动怒，久闻鲛善侯武艺超群，我们贵君大人只是想以武会友领教一番。”
申不败眉毛一横，正欲出口再言。鲜于连城将他拦住，他如鹰隼般的双眼死死盯住李成蹊。
“小子，你有种！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我看虎兄也无犬弟，你不比你哥哥差！”
李成蹊不欲和他多做纠缠：“郭大人、郑大人，既然已经接到贵客，还不请去鸿宾院休息？”
郭满堂、郑远：“下官遵旨！”
郑远笑呵呵走向申不败：“申大夫舟车劳顿，还请随本官前往休息。”
郭满堂也面向鲜于连城：“鲛善侯请移尊驾！”
“贵君大人不一道？本侯还想再讨教几招。”鲜于连城挑衅看向李成蹊。
李成蹊忽然笑了：“阁下想必是误会了，本宫是奉旨迎接我大雍凯旋的将士，恐怕不能奉陪了。由郭大人一路护送即可。”
申不败面露惊愕，他对大雍了解颇深，自然知道邦交之仪位高一阶的约定俗成。所以一开始才会给郭满堂一个下马威，直到把李成蹊叫出去。
李成蹊是正二品的贵君，又是女帝亲眷。这样的身份出迎鲛善侯，东临国自然是与有荣焉。如果是郭满堂的话，就降低好几个档次了。
“我们侯爷乃大王亲侄，贵国只派区区一个礼部侍郎来迎接恐怕是不妥！”申不败怒气冲冲。
被他点名的区区礼部侍郎郭满堂面露鄙夷，你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头才是五品谏言大夫，怎么有脸嫌弃别人官职低？
郭满堂悠然道：“东临王上书臣服，那么举国上下无论贵贱都是吾皇陛下的臣子。贵君大人乃陛下亲眷是为君，自古以来君为臣纲岂有倒行逆施之礼？”
申不败怒：“胡说八道！虽然我东临此次不慎战败，但是我们侯爷身份尊贵亦代表着东临王族。没想到堂堂大国竟如此失礼，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郭满堂学着刚才李成蹊轻蔑的语气：“申大夫初入长安自然觉得万物皆新颖，以后需要长见识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成蹊皱眉，要是放任这两个人吵起来估计是没完没了了，他向郑远使了一个眼色。
郑远立刻会意，他笑容满面地拉住申不败的胳膊将他拖走：“申大夫一路劳累，快随本官前往鸿宾院，也好让本官为你接风洗尘。”
申不败碍于情面不好挣脱，憋得面色通红。
郑远已经拉着申不败走出一段距离，鲜于连城仍站在原地与李成蹊对视。郭满堂此番任务便是接待这位难缠的鲛善侯，因此也只得在一边候着。
鲜于连城似笑非笑：“虽然本侯对这些虚礼不甚在意，只是此番代表东临国，被这般对待怕是回去不好交差。
李成蹊迎上他的目光：“本宫今日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给侯爷一个交代了。至于归国之后如何向东临王禀陈，那就看侯爷的措辞了。”
“这倒也不错，只是……”鲜于连城走近他，“若是我王听后仍觉被怠慢，要倾举国之力洗刷耻辱可怎么是好？”
“若东临王有雅兴，我家兄长想必也乐意奉陪。”
“呵呵，你怎知你那位兄长还能出兵必胜？”
“不过是旧地重游一番，到时候侯爷不如劝东临王尽早开城门相迎，免得百姓受苦。”
“你就对他如此信任？”
“为何不呢？”李成蹊不悦，不喜他言语中对李成延的轻视。
鲜于连城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赏：“看来是本侯错了，你和你哥哥不同。”
他哈哈一笑转身迈步离去，郭满堂眼神在二人之间游离，最后向李成蹊告退跟上鲜于连城而去。
李成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待郭满堂等人走远，另有一探路使回报宣威将军率凯旋部众已在十里之外。李成蹊脸上转阴为晴，饱含期待地望向道路尽头。
浩浩汤汤的一只队伍自远方蜿蜒靠近，旌旗飘荡、气吞山河。骏马飞驰，踏起官道上尘土翻滚。
为首的将军身着玄色盔甲，肩披煞白披风，□□红鬃烈马，好不威风！
他俊美的面容与李成蹊如出一辙，只是五官线条较为硬朗。气质上也偏向成熟稳重，还有几分久经沙场的锐气，乍一看像是年长十岁的李成蹊。
李成延在思归亭外勒马驻足，他身后乌压压的队伍即刻跟随停住，一时间骏马嘶吼声、长矛杵地声、脚步踏地声依次入耳。
李成蹊激动上前：“二哥！”
李成延翻身下马，向他略一拱手：“臣李成延拜见贵君大人！还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李成蹊脚步一顿，蓦然回过神来。他看向李成延身后一张张铁汉面孔：“恭迎各位英勇的将士们凯旋！你们是我大雍的荣耀！”
“以身许国，护我山河！”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响彻云霄。
当初东临国频频犯边，辽西郡上书请求支援。迁安乃边陲重镇常驻兵马就有三万，所以李成延只带了五千征讨军前往。这次回来除了原班人马之外，还带了驻军中立下战功需要受封的将士。
如长龙般的队伍气势磅礴，热血沸腾。犹如在寒冬里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直冲云霄。
李成延吩咐副将司马规带领部下继续向西行去，在城外不远处的柳屯安营扎寨。
他这才向李成蹊走去，猛地将他一把抱住，良久不愿意松开手。
“你长大了不少。”李成延摸着弟弟的头。
“都二十几岁的人，还往哪里长？”李成蹊腼腆地笑了，在哥哥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
李成延笑得别有深意：“从小男孩长成大男人了。”
“二哥！你怎么也这样！”李成蹊倏然脸红，完全不复在鲜于连城等人面前的游刃有余。
李成延爽朗一笑，拉起弟弟的手一同跟随队伍而去。李成蹊破例没有坐车驾，而是和李成延一并骑马。
待他们有说有笑、悠然到达之时，士兵们已经扎起了营地。不愧是骁勇之师，行动迅捷如风。
李安已经带人将几马车的大坛美酒送至，另有御厨送来陛下钦赐的牛羊与菜肴。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李成蹊立于万军之首豪迈举杯：“敬我大雍的骁勇之师！”
“来来来！干！”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放声高歌踏步起舞，气势雄浑的呐喊声响彻云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夜色已深，李成蹊方才启程回城。他喝得尽兴放肆，身体也禁不住摇摇欲坠。李安几乎也要扶不住他了，李成延上前将他一把抱起。
李成蹊揪住哥哥的衣领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在那嚷嚷：“我没醉！我还要喝！”
李成延低头一笑：“好，改天再喝。”然后动作麻利地将他塞回马车里。
马车启动，晃晃悠悠的朝着长安城驶去。李成蹊晕乎乎地爬起来掀开窗帘向后方望去，李成延已经又回到众人之中豪迈痛饮。
篝火冉冉，一片欢声笑语。那豪情万丈的将军在暗夜之中闪闪发光，模糊看着竟像是另一个自己。
可惜再像也终究不是，那满天星火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另一种生活。偶然踏入仙境，也只是一个迟早离去的外来客。
窗帘垂下，李成蹊闭上了眼睛。虽有遗憾，却不曾后悔。
因为，皇城之中还有一人在等他。
李成蹊回到南华宫已经是子夜时分，整座皇城已然睡去，只剩下警戒巡逻的禁卫军和孤独晚归的他。
等到寝宫发现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他忍不住笑意，步履轻快地滚到床上去。连衣服鞋子都忘记脱掉。
赵锦本来是在外间卧榻上等他的，久等也不回来索性直接睡到床上去。迷迷糊糊即将入梦，却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在身上，她瞬间惊醒过来。
灼热的呼吸带着熏人的酒味喷洒在脸上，她眉头一皱将身上的人推开：“你去洗澡去！”
李成蹊翻身一滚又将她牢牢抱住，口舌不清地嘟囔：“不去！”
赵锦又推了两下却怎么都推不开，对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她忍不住翻白眼，看来有望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宠妃紧勒脖颈窒息而亡的皇帝。
李成蹊似是感受到身下人的躁动不安，慢慢松了一点手臂，但是仍将她完全压制不得动弹。
他铺天盖地的吻向她脸上身上印去，带着今夜烈酒独有的的辛辣绵长和醉生梦死。
人生难得一回醉，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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