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沉吟至今
月色下沉，挂着琉璃灯盏的画舫行驶在九孔石桥下，隔溪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赵锦蓦地想起何沅曾经作的画，只是少了朵朵桃花，少女成群。一旁的人靠在船沿边一言不发，脸上表情有些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边身子传来疼痛，她捂着胳膊低头哼唧一声，柳贤登时坐直身子，“怎么了？”
赵锦听到他关切的声音，一抬头一张惊世绝艳的美人脸近在咫尺，隐隐还有泪痕，她心随碧波荡漾，顺势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摸上他的脸。
手掌下的容颜微微颤动，没有躲开，任凭流连把玩，她鬼使神差道，“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下？”
现在提这个要求有些不合时宜，但情境使然，她心中如何想，口中就说了出来，也不管其他了。
柳贤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难免愧疚，依言勾起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赵锦很是满意，眼珠微微转了转，又道，“你抱着我。”
“好……”柳贤言听计从，伸臂将她拥在怀里，温柔小心。
鼻息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赵锦将脑袋惬意抵在他胸膛，满足的同时不由懊恼，早知苦肉计这么有用，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你亲我一下。”她仰头看着美人唇瓣，有恃无恐。那张娇艳的唇轻颤着开开合合，最终没有一丝声音发出，缓缓靠近，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她喜不自禁，但觉有些敷衍，继续道，“你再……”
这次不等她说完，他低头一吻将未尽话语吞没。
四瓣唇柔软相碰，怀中娇躯扭动一下，展开双臂完完全全拥住他。两颗紧贴的心此起彼伏跳动，她身上的温暖如斗沙滴漏，丝丝缕缕润物无声，包裹住周身冰寒。
铺天盖地的情绪在此刻决堤，不受控制，一天之内接连受到的打击让他窒息，唯有此刻寻到解脱。
柳贤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泪水滑过脸庞没入交接的唇舌，“你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他泣不成声，却紧抱着她不放，缱绻地吻着她，眼睛鼻子，香腮，一寸寸肌肤辗转吻过。
也许将痛苦裹上糖衣，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就可以闭眼欺骗自己。而她，就是无边苦海中唯一的甜。
赵锦意乱情迷中隐约明白他的意图，不顾对方越发热烈的动作，一脚踹开他，怒道，“朕可不是给你失意时用来发泄的！”
柳贤摔在地上愣了一瞬，又过来抱着她亲吻，口中喃喃低语，“陛下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要拒绝……”
赵锦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踹开，喜欢归喜欢，但向来只有她消遣美人的份，怎能教别的男人把她当消遣！
柳贤不管不顾，依然上前抱她吻她，任她多少次冷漠踢开都再次拥上，一心执着只为续上那一点甜蜜。
“……”赵锦第一次感到美人的痴缠是件麻烦事，况这美人还是她惦记许久的。如今主动求欢，她早已心痒难耐，纵是心中的傲气在奋力抗拒着，也快要招架不住了。
环抱她的身躯越发滚烫，他泪如连珠沾湿了她的衣襟，断断续续的呜咽一点点击溃她心底防线，甚至是在哀求，“求你了，别推开我……”
一句话让她彻底无法抵抗，她的意志在面对美人时从来不坚定，而且……这张脸让她心疼，不忍泪水将其淹没。
“好，我不推开你了。”她伸手抱住他，回应一片痴心。
神佛无悲无喜，人有七情六欲，她虽是人间帝王富贵已极，终究肉/体凡胎，贪恋红尘里的色相。
渴望已久的香甜入唇，消减了喉中苦涩，柳贤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攫取更多。
她的仁慈许可让他心生感激，也患得患失，生怕来之不易的甘甜转瞬即逝，恨不得在此刻与她地老天荒、世界终结。
浅尝辄止已不够，更深的欲念侵蚀着他的心肺，引他痴狂。二人双双跌在摇摆的船舱里，潺潺水流将画舫推入一道迅疾的漩涡，正如此刻交缠不清的两道身影。
赵锦从百忙之中抽出手，将水草一样缠得她透不过气的美人按在地上，欺身而上。输人不输阵仗，虽然让了步，但怎么来还得她说了算！
美人全然不在乎，只噙着眼泪对她笑，目光随着她的脑袋而动，她一俯身靠近便能得到一个痴缠的吻，远离时那道胶着的视线也紧紧将她锁定，深情，专注，直白。这样的目光让她有些茫然，怀疑身处梦境，可是真真切切的欢愉在身躯内舒展，明白证着现实，容不得她不信。
雾气弥漫的深夜，月光透过云层在古老石桥上铺了一层银白的霜，这株清冷孤傲的盛世仙葩终于展开花蕊，为她绽放到极致。
人性真是复杂，不久前还势同水火的两人，现在已如鱼得水，爱与恨，只是一瞬间的机缘。在弹指一挥的刹那，过往皆烟消云散，心中念着的，唯有来日庭前落花下一杯不温不凉的香茗，和含笑捧茶的人。
“阿贤，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吧。”她捧起身下人颠倒众生的绝色脸庞，拨开香汗浸湿的额发落下一吻。
柳贤笑了笑，没有声音回应，只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抱住她柔软的身躯，再行鸳梦重温。
……
昭云泽一夜未睡，一开始是满心期待等着，兴奋地睡不着，渐渐开始焦急，也担忧赵锦迟迟不归出事，遣人去问了几次都无消息，直到天将明实在坐不住亲自跑去查看，却惊讶见到医官进出。
赵锦臂上的伤无大碍，且有韩商羽简单包扎了，但召医官重新勘验是常理之中，如今见了泪眼汪汪的人儿，忍不住逗他。
“陛下怎么受伤了，疼不疼……”昭云泽紧张兮兮围过来。
“疼～”赵锦含着晶莹点点头。
昭云泽眼睛红了一圈，看着她臂上伤口几欲垂泪，小心翼翼爬过去吹气，“臣给你吹吹～”
痒痒的暖暖的触感顺着肌肤蔓延，赵锦差点忍不住笑，故作深沉嗯了一声，按着他的头顶揉了揉，“云卿真体贴，好像不疼了呢～”
“真的？”昭云泽惊喜地望着她，“那臣再给陛下吹吹……”
“不用了，云卿一口仙气足矣，多了就无效了。”赵锦抬起他下巴，左右审视，“让朕瞧瞧，你这一脸的憔悴肯定是没睡觉。”
昭云泽微微脸红，羞涩道：“陛下说晚上要来，臣不敢轻易入睡……”
“小傻瓜，朕若有事耽搁，一直不去你一直不睡？”
“陛下为公事不辞辛劳，臣纵然枯守一夜也心无怨言，虽不能为陛下分忧，但安心坐等权当遥遥陪伴陛下。”
赵锦听他说的义正言辞有些心虚，耽搁是耽搁了，可不是为了公事，而是……情/事，她问，“若不是为公事呢？”
昭云泽道：“那臣也要等，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的。若陛下来时，臣酣然大睡是为失礼。”
“你真学得规矩。”赵锦笑笑，揽他入怀中，“如今朕虽未去，但你来了，终是相见，不算朕食言了吧？”
“嗯，能见到陛下，臣就很开心。”昭云泽欢喜地靠在她肩上，心中小鹿乱撞，哪怕和她数度云雨，还是千千万万次怦然心动。
医官识趣退下，本着医家本分最后献言：“陛下伤口虽无大碍，但要注意五日内别沾水，免得感染。”
“知道了，退下！”赵锦吻着昭云泽吹弹可破的嫩白瓷肌，隐隐有些不耐烦。怀中人满面羞红，一身骨肉瘫软，纤手柔柔勾上她的肩，往怀抱深处钻。
“嘶……”
不过一会儿，赵锦败兴而止，懊恼地躺回床上。谁让她不久前把力气都耗在另一位难缠的美人身上，如今一只臂膀有恙，独木难支，有心也无力。
昭云泽不知其中缘故，见拥着他的怀抱收回，唇间香软撤去，对方皱眉躺着全无情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陛下是不是厌弃臣了……”
赵锦有口难言，不好跟他解释，心里更加郁闷，到嘴的鲜肉吃不到，只能巴巴看着。
“臣不敢打扰陛下歇息，臣这就告退。”昭云泽抬手擦着眼泪，规规矩矩一叩首，就要下床。
“谁让你走了！”赵锦扯住他按倒床上，眉峰微微敛起，“朕发话了吗，你就敢擅自离去？”
昭云泽被她大声一吓，一动不敢动，眼中泪珠滚了滚，咬着唇不说话。
赵锦知他是个认死理的实诚孩子，若不把话明明白白说清楚，估计他要终日以泪洗面，皱着眉斟酌字词，“不是讨厌你，是朕有些乏了……”
“噢！”昭云泽恍然大悟，想到她白日说要外出办事，现在才回来必定劳累，自责起来，“都是臣不好，不能为陛下分忧还添乱。”
赵锦含糊嗯了一声，心道真是好骗，再看他一张出水芙蓉的秀丽脸庞，按耐不住倾身靠近，贝齿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厮磨，贴着他的耳垂吹气，“但是……你可以这样……”
“……”昭云泽羞得满脸通红，比烛台上滴下的蜡泪不差分毫，又是欢喜又是难为情，见她躺回去笑看着他，心中受到鼓舞，羞羞答答爬到她身上。
赵锦迫不及待，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拉到眼前，尽情吻着娇艳欲滴的美人，玉足抵在他小腿肚上，蹭着褪去衣袍。
一番折腾，天已彻底大亮。
赵锦卸下满身疲倦，在晨光熹微中沉睡过去，昭云泽顶着一脸潮红兴奋的睡不着觉，想到刚才的放肆，他小心拉开被子盖上半张脸，忍不住偷看一旁闭目安睡的人。
以往他总是顺承的一方，当然他心甘情愿，他的妻子亦是他的主上，他敬她爱她。可是刚才她的纵容，让他感受到对方同样的爱，至少是两心相悦，没有比这更令他欣喜的了。
想到这里他心跳得更快，轻手轻脚趴过去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偷亲一口，梦中人嘤咛一声继续熟睡，他趁机又亲一下，满心窃喜地蒙到被子里。
外面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他胆子渐大，重新掀开被子，搂住她的脖子，小鸡啄米似的一下接一下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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