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曾经久违的噩梦
打篮球时，起跳后落地的时候如果踩到了别人的脚，被踩的人往往没什么事，而起跳的人则很容易崴了脚。
沈泽进球后，大个儿他们马上跑过去击掌庆祝，而程也此时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程也！”肖河出声喊道。
程也回头，看见肖河严肃又透露着担心的表情，马上回应以一个温柔到足以舒缓一切的笑容，接着对肖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7班的同学都在另一边的篮球架附近，沈泽他们也在另一边一直喊着他过去，得先过去才行…
这边都是21班的同学，程也可不想让赵鹏那些人还有曹煜明发现他崴了脚。
程也把重心稍微侧在右脚上，尽量地动了动左脚，一阵阵疼痛感瞬间从脚踝处传上来，但还好刚刚跳的不高，应该只是扭伤。
程也咬了咬牙，尽量不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然后尝试着往前走，却忽然被什么人拉住肩膀。
“你没事吧？”那人伸出手想扶住程也。
“没…”程也下意识答了半句，回头却发现是曹煜明。
那人表情里一点也没有好心帮忙的意味，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程也瞬间明白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曹煜明的鞋，灰色的球鞋脏了倒也看不出什么，但程也十分笃定，反问道，
“刚刚是你垫我的脚？”
“什么？”曹煜明依旧嚣张，语气中没有丝毫愧疚“明明是你踩了我，不该道个歉吗？”
不可理喻！
程也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咬牙瞪着曹煜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打人了。
虽然这确实是程也早就想干的事，但毕竟还是在学校，周围的人群都没散，这一拳下去恐怕学都没得上了，这一点程也还是清楚的。
程也用一种“你看我下次揍不揍你”的语气，丢下一句“呵！还真是难为你了”然后转身走了。
真可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程也走的时候只顾着生气，哪还顾得上自己刚崴的脚，竟然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走回了7班这边。
沈泽和大个儿他们看见程也回来，赶紧上来庆祝一下，没发现程也走路的异常。
“也哥你最后那个板抢的太好了！”大个儿言语中无不透露着胜利的喜悦。
“那最后关键一球不也是我进的！”沈泽在一旁得意地说道，接着拍拍程也的背“怎么样程也？还得是咱俩默契！”
程也被这么一闹也懒得继续生气了，伸手回拍一下沈泽的肩膀，和大家说笑起来。
热闹过后，午休时间已经过半。
篮球场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赶回教室准备上课，沈泽他们中午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匆匆跑去食堂抢最后一口剩饭去了。
程也没跟着他们去，此时他赶紧走到篮架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尽量把左腿伸开，试图减少一下脚踝的压力。
刚刚多少还是有点冲动了，刚崴的脚本来疼痛还没那么明显，但硬撑着走了这几步之后，现在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肖河走过来，坐在程也旁边说，“要不把鞋脱了看看吧”
“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程也或许觉得在外面就这么脱鞋多少有点难堪，还是先坐着歇会儿吧。
程也转过头，看见肖河的眉头还稍微皱着，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暖意。
肖河…这么担心他吗？
鬼使神差地，像上次在医院门前那样，程也又伸出手，轻轻点在肖河的眉心，试图抚平肖河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地温柔道，
“比赛赢了就该开心点”
程也的举动让肖河有点不知所措，胡乱地把程也的手抓下来扔到一边，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坐的远了点。
其实肖河不只是担心程也崴了脚，而是他明明看清楚了曹煜明那只脚是故意伸出来的，也看见了曹煜明刻意激怒程也的表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曹煜明对程也有那么大的恶意？
肖河正想不通，手里的饮料却一把被程也夺走。
“借我喝口！”程也短暂地打了个招呼，随即拧开盖子，举起来就要送到嘴边。
“那是我喝过的！”肖河马上开口拦住。
谁料这句话对程也仿佛没什么威慑力，“没事儿！别见外嘛”
说完就举起饮料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喝完却发现好像也没剩多少了。
程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回头再给你买一瓶啊！”
肖河肯定也不差这一瓶饮料，只是没想到程也这么不拘小节，小声嘟囔着，
“你倒是不见外了…”
不料却被程也听见了，故作伤心地说道，“哦…那你见外咯？”
肖河被这么一问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像也不是…？
程也看着肖河一连串的可爱反应，嘴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再抬头看一眼确认肖河的眉头舒展开了，才又说，“走吧，快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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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侧门前的林荫路上。
21班刚打过球赛的男生们正玩闹着往回走，曹煜明跟在最后面，旁边是赵鹏和他的三个小兄弟。
虽说这个组合看着确实奇怪，但事实就是他们不仅现在走在一块，还刚刚打完了一场球。
程也的猜测没错，曹煜明找7班打这场球确实目的不纯。
一开始曹煜明只是觉得，赵鹏在学校里也算个不好惹的角色，而初三的时候，程也又莫名得了个校霸的称号，既然两人都这么特立独行，不如就让他们两个碰碰看，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呢？
在找过赵鹏之后，曹煜明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很早就见过了，并且赵鹏也一直想再找程也较量一番。
正中下怀，于是这场奇怪的合作就达成了。
不过曹煜明没想到的是，程也和赵鹏在场上的较量虽然很激烈，但却没生出什么事端，一点也不符合两人惹事生非的名声。
曹煜明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算盘没能打的起来，心中虽然不爽，但该说的话总是要说。
“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有机会我请吃饭”曹煜明对赵鹏说道。
“不必”赵鹏的回应比曹煜明想象的要冷漠得多，“我不想和手脚不干净的人吃饭”
赵鹏说完向旁边瞪了一眼，然后又不屑地飞速收回了目光。
曹煜明有些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赵鹏懒得跟他解释，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三个小兄弟快步向前走了。
赵鹏那时被沈泽防住，没来得及去抢篮板，转头就看见曹煜明站在程也旁边，却丝毫没有起跳抢篮板的意思，本想喊一句提醒他，但随即就看见曹煜明刻意伸出的脚。
之前被程也耍了一次虽然不爽，但在学校他也不想无事生非，更不喜欢暗地里搞小动作。那天看见程也和7班同学在打球，只是想着有机会在球场上较量较量。
没想到答应帮了曹煜明这个忙，却狠狠地把自己恶心到了。
文科班校草？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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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上课铃终于响起，沈泽他们赶去食堂吃了最后一口饭，这会儿才踩着点进了教室。
本以为程也没跟着去食堂，应该很早就回来了，可现在程也和肖河的座位上却都没人。
直到下午上课的老师已经讲完一道题了，程也和肖河才敲敲门从后门进来，同学们听见声音都纷纷回头看。
只见程也单脚着地，左边的胳膊被肖河架着，右手还拎着一只鞋，穿着白色袜子的左脚悬在空中，脚踝上还绑着一袋鼓鼓囊囊的冰袋。
任课老师看见这幅惨状，也不好责怪什么，摆摆手赶紧让两人回座位了。
程也一开始并没打算去医务室，只想着赶紧回教室歇歇就好了，可在回去的路上肖河扶着他硬要往医务室拽，实在拗不过肖河，于是就成了这幅样子。
两人坐好后赶紧拿出习题准备上课，球赛归球赛，程也这段时间坚持的学习状态不能断。
可心里虽然这么想，许久没运动的程也体力当然有所下降，台上的生物老师还在枯燥地讲着昨天的习题。
程也托着下巴努力听了半节课，后来还是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伴随着脚踝上不停传来的阵阵疼痛，程也做了个梦。
梦中是一个破旧的厂房，里面堆满了废弃的课桌和椅子，地上和空气中都布满了灰尘，而程也就躺在中间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躺在那里向上看，天花板上挂着破碎的灯泡，角落里的蜘蛛网正随着从窗缝吹进来的风微微摆动，但风吹到这里却被挡住了。
感觉到有个人正朝着他走来，他想站起来，身体却四处都传来疼痛，其中左脚脚踝处最为明显。
他动不了，就只能等着那人靠近。
那人缓缓走到他头顶上方停下了，程也能感受到那人俯视的目光，像是野兽在盯着猎物那般盯着他，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冷漠。
程也抬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发现那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鼻子、眼睛、耳朵…都和程也一模一样。
只不过头发短了许多，耳朵上戴着银色的耳钉，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仍然用那种眼神盯着他。
忽然，那个长着和他一样脸的人蹲了下来，扯出一副极为张狂的笑容，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用手捏着，将燃着的那一端对着程也的脸，缓缓向下按…
程也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仍然丝毫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的点点火光逐渐向他靠近。
不！
程也猛吸了一口气，终于惊醒。
周围的同学们打打闹闹，值日生正端着水盆准备擦黑板，语文课代表正忙着收作业…
原来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课。
程也起身把桌子上被他压的变形了的生物习题收起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缓慢做了个深呼吸。
向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肖河不在教室里。
大概去厕所了吧…
程也正想着，肖河就从后门进来了。
“醒了？”肖河回到座位上，向程也递过来一包冰袋，“喏，换上”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程也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上课前脚踝上绑的冰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
可能是从前磕了碰了的地方多了，甚至更严重的情况也有过，习惯了，对这种事也就粗枝大叶起来。
所以程也这才想起医务室的那个医生让他下课去换冰袋，只是他没当回事，没想到肖河去帮他换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程也接过冰袋放在书桌上，有些受宠若惊，坦然道“这是旧伤，我心里清楚，过几天就好了”
“旧伤？”肖河有些惊讶，但是没多问什么，反而低下头，拿起冰袋自顾自地绑到程也脚踝上，接着反驳道“那也是当初不好好处理，现在才会落下病根”
听到这程也微微愣了一下。
当初吗？
好像也没人会在意自己有没有好好处理。
程也感受着脚踝处残留着肖河的触感，眼神不自觉地飘到眼前人身上，心中忽然有些慌了神：
这样的好能拥有多久呢？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我有些贪心，如果可以，最好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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