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记不记得
总之，今天这个孙子是当定了。凌高轩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他不敢细想，要是被证实了想法……他转身对不知所措众人开了口：“……我们先坐下来吧。”
“对，先坐。孩子们应该都饿了，先吃饭。”凌老爷子下巴上的胡子颤抖着，心虚地等着苏亭秋的阿婆同意，看到她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赶紧招呼服务生上菜。
凌高轩和苏亭秋挨着，两家人分别坐于他们两侧，苏亭秋的阿婆和凌高轩的爷爷隔着遥远的距离相对着坐下，无形地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深渊鸿沟。但是只要他们看到彼此，那些年青涩的回忆又会毫无防备地涌上来，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滤镜。
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爱情。他还记得那一天从小镇西头被人沿街追着打逃到东头的狼狈，以及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时毫无忌惮的清朗的笑。
他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姑娘。尽管那时还有另一个追求者，但是他并没有退缩，锲而不舍每天站在她家楼下，带着河边折下来的柳条和野花编织的花环，满脸骄傲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不久之后姑娘答应了他的约会邀请，迎着朝阳和夕阳，他们骑着自行车在林间的小路上往来穿梭，无忧无虑。每一次躲着双方家人偷偷出来约会，都是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关卡，直到有一天没等到相互告别，就在火车站台上目送着彼此从对方的生活消失……
再后来打听到消息，各自成了家，初恋的美好只能停留在默默封存的记忆里。
他们也没想到，当初的有情人竟然成了亲家。
凌老爷子愈发眼眶湿润，他暗暗摇了摇头，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过他真想不到凌高轩处对象的眼光还能遗传自己，这都能碰得到。
不愧是我的宝贝亲孙，你们可要幸福啊。
怎么回事，亲家竟然是那个老家伙。饭都吃完了，苏亭秋的阿婆还是没能从认出他的震惊中回过神。该不会是自己追不到就让孙子打她孙女主意吧？可是这都已经准备办婚礼了，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拆散他们，还是看情况再说。
希望他们是真的相爱，一辈子很长的。
吃完晚饭，凌老爷子拉着凌高轩进了自己的房间，阿婆也眼神示意苏亭秋跟自己回去，他们要好好问一问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能不能和爷爷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关上门以后，凌老爷子斟了杯茶握在手里，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凌高轩从小到大其实和他见过的面并不多，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和老爷子聊一些除了工作以外的事。
“……我们，要说认识，也挺久了。”凌高轩顿了顿，转换了话题：“爷爷，您还没说您是怎么阿婆认识的，感觉刚才你们好像有话要说？”
机智的他当然要先听完他们的故事再决定怎么编自己的故事，因为这涉及到婚礼还能不能正常举行。凌高轩倒是有点担心苏亭秋那边的情况，千万别从阿婆那里听到了爷爷年轻时的事情，影响了他在苏亭秋心里的印象。
苏亭秋也是被阿婆留着不放走，非得问清楚凌高轩是怎么追求她的。别的不多想，就凭他这个凌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一般人根本搭不上，更不用说突然就领了证还要办婚礼。
“……我们真的认识了很久，我……爱他。”苏亭秋终于向阿婆讲述了他们认识的经过，包括凌高轩可能完全想不起来的多年前的初次见面，那时候他们还一样高。
阿婆听完了她的叙述，语气轻松了些，“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又给苏亭秋交代了以后要注意的，一直聊到很晚才让她回去。
“回来了。”先一步聊完回到房间的凌高轩正在整理明天要换的衣服，听到苏亭秋推门进来，装作不经意地说。“嗯，阿婆他们已经休息了。”苏亭秋脚步磨蹭了些，轻轻地靠近了他，又擦肩而过，走到行李箱前打开箱子又合上，心事很重。
“和阿婆聊了很久啊，是紧张明天的婚礼吗？”凌高轩收拾完东西，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早点睡……”“不是，我只是想到……”苏亭秋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听到阿婆讲的故事，她更好奇凌高轩的爷爷会怎么和凌高轩说。
“想到什么？”凌高轩躺到床上，一只手放到脑后枕着。“没什么，就是阿婆和我说了他们年轻时的事。”苏亭秋不理他，进了浴室关上门，洗漱完出来顺手把灯关了，对他说：“早点睡吧。”
话只说一半的感觉真叫人煎熬。凌高轩等她躺下后想了想还是翻过身凑近一些，轻声问：“阿婆和你说什么了？”
苏亭秋感觉到他挨得有点近，稍微挪了挪位置，“她就是和我讲了当年爷爷是怎么……追她的。”
等了一会凌高轩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嗯，我也听说了，所以……”凌高轩眨了眨眼，“应该不影响我们吧？”
“不影响，你在想什么。”苏亭秋拍了拍他的手，透过他的眼睛想猜出那个一直藏在心底不敢问的问题的答案。
“我没想什么。”凌高轩放开手，转而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上隐约的光斑。逐渐地困意袭来，他平静地闭上眼把手搭在床沿，意识陷入模糊时听到苏亭秋在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凌高轩竭尽自己的精神在回忆里搜索，一闪而过的画面浮现，他的大脑不受控地痛苦起来，就像是被电流拧成的锁链限制在漆黑的牢笼，一旦逾越就是千钧的力量压制。
“……我记得。”他无意识地拼凑了几段画面里的景象，“是一片湖，见面的地方。”说完后又转回去抱住她，试图睁开眼向她确认答案的正确，但是无尽的黑已经覆盖了他的双眼。
苏亭秋心满意足地得到他的答案，低头靠在胸膛前，不再问了。听着他深沉的呼吸和规律的心跳，这也许是难得能实现的愿望，在这一天已经实现。
第二天早上，凌高轩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空白的天花板，随后看到的是身旁的枕头，苏亭秋睡的位置空无一人。
“……去哪里了。”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听不到回应感觉有些焦急，慌乱地下了床。“你已经起来了吗？”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凌高轩只好每个地方都去找一遍，都没看见她。
他赶紧回去拿了手机，刚想给苏亭秋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还留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不会吧，在婚礼前跑路了？霸道总裁的落跑新婚妻？他也不霸道啊，何况证都领了……
“……苏亭秋？”凌高轩提高了声音，看着手机屏幕，还没到事先说好的时间，前一天也没有预演其它的环节。“不在吗？”他又喊了一次苏亭秋的名字，这次有了回应，是从门外传来的。
苏亭秋是被化妆师约过去试妆了，她觉得凌高轩可以多睡会儿，于是就没喊他。当她盘完头发准备回来拿礼服推开门时，正巧面对上喊名字喊到一半目瞪口呆的凌高轩，从口型看得出来他喊得是自己的名字。
“我回来拿礼服，你……是在找我？”苏亭秋被他的眼神吓到，赶紧解释只是提前去化妆了。凌高轩把没喊完的名字吞了下去，转身去衣柜里帮她拿出来婚纱，小声说：“没事，你去换吧。”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凌高轩摇了摇头，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又应付地吃了点早饭，婚礼开始之前一直出现在苏亭秋周围，助理和酒店的工作人员私下传开了凌总对夫人是百年难得的深情。
酒店外，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刻意打扮了的女孩站在保安面前，试图沟通一下自己是婚礼举办者的亲属，想要进去看一看。
保安通过对讲和酒店里的魏哲联系上，很快魏哲就带了邀请名单和手下赶过来，虽然认出了这两个人，却也没直接让他们进去，而是给正在花园里拍照的凌高轩打了电话。
“凌总，乔大海和乔茉莉来了，要让他们进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凌高轩问了问苏亭秋的意见，他们本来是不准备请这两个人过来的，倒不是讨厌他们，而是怕他们和阿婆一家人见了面旧事重提当场吵起来。
“既然他们都来了，就请进来吧。”
苏亭秋点了点头，凌高轩也同意了，魏哲立刻微笑着把他们带进酒店，让他们先在茶室休息。
“你好，我是乔茉莉的朋友，她邀请我来的。”
乔茉莉进去以后过了没多久，一个挎着精致皮包身穿定制连衣短裙的女孩也来到了酒店，被保安拦下以后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乔茉莉打电话。
“哼，你不是请我来吗？怎么不让我进啊？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骂骂咧咧地开口，语气里都是埋怨和冷傲，“我就说，你姐姐怎么可能嫁给凌氏集团的总裁嘛，估计她也是骗你的，别做梦了……”
“不是的！艾米你听我说，我已经进来了，现在就去接你！”乔茉莉接到电话急忙跑到酒店大门口，隔着一排保安和栅栏门高高跳起来冲她挥手，“我在这！你快进来！”
“对不起，我们的邀请名单上没有艾米女士，您不能进去。”
保安伸手拦住了她们，乔茉莉第一个不高兴了。她拉着艾米的手就要带她进去，一边躲着保安一边对他们喊：“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结婚的也是我亲姐，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保安见势不妙，急忙去请人维持秩序。魏哲刚从大门带了乔茉莉进来，他头疼极了，这姑娘怎么又自己跑出去惹麻烦，没办法又要和老板打报告。
“凌总……那个……乔小姐带了朋友，能让她进来吗？”
“等一下，你们先盯着，我们一会儿过去。”
凌高轩把情况和苏亭秋说了，苏亭秋叹了口气，她觉得妹妹这样在门口闹太不懂事了，于是想亲自出去见一见乔茉莉的朋友再决定，婚礼的日子也不能弄得大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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