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钟塔
“走？去哪？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艾莉诺摇摇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熟悉？”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魔鬼让你忘记了我们的一切回忆。”
“魔鬼？”艾莉诺一惊。
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将捏在手中的银色十字架还给德维尔：“我不记得你，我也不是一个基督徒。”
“我知道，艾莉诺，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德维尔伸出手替她把掉落的碎发勾到耳后，他的触摸像羽毛一样轻柔，“你还记得从前你总是喜欢到教堂来找我……小时候，我们总是在一起。”
德维尔声音低沉，在静谧的教堂中回响，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艾莉诺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个穿着教徒服饰的男孩牵着她的手，他有着棕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比起同龄人，男孩显得更高大一些，他总是喜欢把小小的艾莉诺举起来放在自己肩上。偶尔会有神父把他叫走，他会在走之前安顿好艾莉诺，给她准备很多糖果和饼干，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熊玩偶。
男孩仔细地叮嘱他：“遇到什么就叫我的名字，艾莉诺。”
“唔——”
强烈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来，艾莉诺不禁痛苦地抱住头。
痛苦之中，她感觉到德维尔抱住了自己，他的手轻轻抚摸艾莉诺的头发，声音有一种让人心安宁的力量。
“记不起也没关系，不要勉强。”
艾莉诺微微喘气：“那是我的记忆吗？”
德维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魔鬼封存你的记忆，但这毫无意义。”
“魔鬼？”
“你的丈夫，莫里斯·德·克莱尔。”德维尔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吸血鬼之一。”
一种莫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起，艾莉诺推开了德维尔，虽然头痛，但她意识还很清醒，眼前的人在污蔑她的丈夫。
艾莉诺皱眉反驳：“无稽之谈，莫里斯不是魔鬼。”
德维尔叹息一声：“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莫里斯是什么样的人。”
艾莉诺果断地反驳他：“他是我的丈夫，我信任他。”
德维尔的脸色淡下来，他看向艾莉诺的眼神变得冰冷。
“相信魔鬼，会让你步入地狱。”
艾莉诺感到一丝恐惧，她发现德维尔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撕裂感，有时候她觉得他无比熟悉，有时候她又觉得他令她感到恐惧。
果然，还是不应该单独来见一个陌生男人。
艾莉诺这样想着，转身往外走去。
“你不相信我。”德维尔道，“那我带你去见见真相。”
“不了，我会自己去找，”
艾莉诺下定决心不再和这个奇怪的男人产生过多的纠缠。
话音未落，德维尔不容置疑地抓住了艾莉诺的手腕，艾莉诺在一瞬间又听到了那种奇怪的翅膀扇动的风声，旋即，一双巨大的光翼从德维尔的背后展开，光翼在破旧的教堂中显得无比圣洁，德维尔仿佛就是神话中神为了拯救世界降临下来的天使。
艾莉诺愕然：“你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德维尔淡笑道，“通常情况下，见到我的人都会跪下向我祈祷，并且称呼我为——”
“——天使。”
德维尔将艾莉诺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力气并不大，但艾莉诺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光翼慢慢合上，将自己裹在在其中。
艾莉诺被德维尔拦腰抱起，一阵温暖的光芒笼罩了她，再睁开眼时，艾莉诺发现自己独自站在一个巨大的钟塔前，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德维尔的身影，只有那只引路的不知名白鸟停在她的肩头。
她小声地叫德维尔的名字，德维尔却没有回应她。
该死，说什么遇到危险就呼唤他的名字，结果把她丢在这种地方不管。
刚刚是瞬间移动吗？
艾莉诺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像经历了十级地震的高楼一样摇摇欲坠：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非现实的东西吗？那对光翼是什么？血族？天使？
眼前的钟塔高耸尖峭，通体雪白，塔壁上设有一些神龛，中间雕刻着一些人的头颅，头颅有男有女，共同点便是面容精致，甚至到了雌雄莫辨的地步。
艾莉诺细细一看，却被吓了一跳，那些头颅栩栩如生，他们愤恨地瞪着她，眼中仿佛要喷射出怒火。
往塔顶上看，顶上立着一口巨大的金黄色的大钟，人站在塔下，金钟仿佛高塔的穹顶，它那样恢弘大气却又诡谲万分，仿佛要将神龛中的怒火滔天的头颅全部镇压。
凭艾莉诺的历史知识，仅仅只能看出钟塔是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而那神龛的年代远远早于哥特建筑的时期，她竟也不能准确辨认出来。
她一直知道镇里有一座钟塔，每天太阳落山时钟声就会响起，但在她的记忆却似乎从未见过这座塔。
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每天听着日落时的钟声，她从未对此产生过疑惑。
钟塔在哪？谁在敲钟？
钟塔周围被一片浓雾笼罩着，似乎在告诉她只有进入钟塔这一条路。
这不明晃晃的陷阱吗？艾莉诺心想。谁进去谁是傻子。
于是她转身一头扎进周围的浓雾中，在浓雾中辨别不了方向，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一路往前走，走了约有十分钟，艾莉诺感觉到浓雾逐渐消散，她惊喜地往前跑了几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钟塔前。
难道只能进到钟塔了吗？
艾莉诺有些犹疑地靠近大门，门上绘着一个丑陋的怪物，怪物的眼睛里镶嵌着一对红宝石，她尝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钟塔也进不去。
艾莉诺有些懊恼，突然之间她看到门上怪物的眼睛似乎移动了一下。
艾莉诺一惊，那只停在艾莉诺肩头的白鸟也像突然被惊吓到一般飞起来。
它围绕着艾莉诺盘旋，鸣叫一声高过一声，最后近乎一种刺耳的声音，艾莉诺头痛欲裂，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安静点！”
砰——
话音未落，白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一头撞上钟塔的门，它的翅膀扑闪几下，尸体落在门口，深红的鲜血顺着大门上的纹路缓缓流下，竟慢慢渗入门里。
这次艾莉诺清楚地看见那个怪物的眼睛转动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门上的怪物看着艾莉诺，似乎有些疑惑，面上显出一些纠结的神色，最后它竟恭敬地垂下头，钟塔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意从门内传出。
艾莉诺踟蹰着走进钟塔，在进入了一瞬间，门关上了。
走进钟塔后，艾莉诺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塔里金碧辉煌，一条螺旋上升的楼梯直通塔顶，她顺着楼梯一路上行，发现隔几步悬挂着一些人物的肖像画，那些人物都面容精致，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古代宫廷的服饰。
随着楼梯上行，画中人物服饰的朝代也在慢慢变化。
一直爬到楼顶，艾莉诺在最上面发现了一扇门。
她猛地推开门，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宴会大厅中，大厅中央的舞池中俊男靓女翩翩起舞，他们都带着精致的面具，穿着普通衣物的艾莉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宴会的音乐一变，宴会的灯光也随之暗淡，她清楚地看到舞池中的一些人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那些红色深沉如同枯涸的血液。
他们慢慢靠近自己舞伴的脖颈，慢慢舔舐，用牙齿撕咬，最后在舞伴难耐的呻|吟声中轻轻咬下去，血液从脖子上缓缓流下。
艾莉诺看见那些被吸血的人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这个场景和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模一样！
艾莉诺倒吸了一口冷气，恐惧让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被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抓住你了。”
一个拿着拐杖的中年人急匆匆地朝艾莉诺走来，他一把抓住艾莉诺的手腕，神色严厉：“宴会就要开始了，你穿的什么衣服，一点都不像话。”
“给她换身衣服，不能这么随意地去见公爵大人。”中年男人吩咐身边女仆，“她是重要的礼物。”
女仆恭敬地回答道：“是，威廉男爵。”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艾莉诺激烈地挣扎，她看见威廉男爵眼中流动红光，是血族！
恐惧让她激烈地反驳，但根本没有人听她说话。
女仆不容置疑地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拿给她一件黑色的长裙，裙摆上装饰着一些黑色的羽毛，羽毛在灯光下反射出幽蓝色的光芒。
艾莉诺深吸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看见门口有两个女仆守着，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只能视情况随机应变了。
见艾莉诺情绪缓和下来，刚刚面无表情的女仆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你不要总是想着逃出去，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听刚才那位男爵所说，他似乎要把自己送给某位公爵。
艾莉诺心里一转，装作担心的样子，试探道：“公爵大人会喜欢我吗？”
“自然不会，”女仆肯定道，“不过凭你这张和前公爵夫人一模一样的脸，也许能让那位大人对你另眼相待。”
女仆看了看时间，她皱了皱眉，之后无论艾莉诺问什么，女仆只会说：“听安排就行。”
得找个机会联系到莫里斯才行。艾莉诺担忧地想。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天使、血族、宴会，这一切都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但如果是莫里斯在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
“这个戒指。”
女仆的动作突然停下，吃惊地看着艾莉诺左手的婚戒，她甚至伸手想要触摸。
艾莉诺下意识地收手，女仆反应过来，她收起来诧异的表情，轻声喃喃：“威廉男爵思虑周全，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艾莉诺听着迷糊，没等她发问，女仆将一顶一巨大的帽子盖在她头上，几乎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艾莉诺抱怨：“我看不见路了。”
女仆平淡道：“你不需要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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