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使（三）
兰斯洛特带着艾莉诺穿过花园外的走廊，艾莉诺看见花园中有不少信徒在祈祷，人数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他们走到一个书房，书房四周都立着书架，艾莉诺扫了一眼，发现书架上多是一些宗教、历史还有神话相关的书籍。
一张木制书桌放在靠窗的位置，书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古书。那是一本讲述印度神话的著作，在一个基督徒的书房内，这本讲述印度教书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外表古老的座机书桌旁的角落中，最初艾莉诺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品，直到兰斯洛特走过去，将听筒拿起，然后转头问她号码。
这样古老的座机艾莉诺只在电影中见过，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人在用这种古董一般的老物件。
艾莉诺顿了顿，还是决定给老馆长打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便接了起来，却是一道陌生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好？”
艾莉诺顿了顿：“我是艾莉诺，馆长在吗？”
“哦……我知道你，克莱尔夫人，”电话那头似乎在迟疑，她接着说，“我是图书馆新来的管理员，你最近没有来上班，发生什么事吗？馆长很担心你。”
“我……想请一个长假。”
“长假？你生病了吗？”女声慢慢道，“也许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和馆长会去探望你。”
“不用了，请你告诉馆长，我现在身体还好，不过需要休息。”
“大概需要多久呢？”
“我……不知道。”
“好吧，克莱尔夫人，祝你身体健康，”对面传来几声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女声顿了顿，才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转达吗？”
艾莉诺心中涌起对丈夫的思念，她忍不住：“拜托你告诉莫里斯教授……”
兰斯洛特突然挂断了电话，艾莉诺气得瞪了他一眼，兰斯洛特叹息一声：“夫人，你该遵循我们的约定。”
艾莉诺不语，看着她显出出难过的神色，兰斯洛特又软下声音：“只要把血族契约解除了，你就可以离开。”
艾莉诺忍下怒气，转身离开了房间。兰斯洛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身走到书架旁，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取下几本书，然后书架缓缓向左右移动开来。
书架后竟然还隐藏着一扇巨大的单开门，门上有一个黄色的三角标志。兰斯洛特拉开门，门后是一段黑暗的甬道，顺着甬道一路向下走，他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四周镶嵌着昂贵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出微弱的光芒，借着这一点光芒，兰斯洛特看见地下室中央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柱，玻璃柱悬浮着一个赤|裸的女孩。
女孩的蝴蝶骨上伸出一双半透明的翅膀，翅膀合拢将她纤细的身体包裹在里面，一头银□□浮在玻璃柱中，发尾在不断地变黑，女孩的神色似有一些痛苦。
“希里娅。”兰斯洛特轻声道，“你怎么样？”
希里娅缓缓睁开眼睛，她冷冷地看了兰斯洛特一眼：“你还是不愿意杀掉那个女人吗？”
兰斯洛特皱眉：“你为什么非要杀死一个普通人类，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你也会受到惩罚。”
希里娅没有说话，她又闭上了眼睛。
兰斯洛特叹了口气：“仅仅是赐福于艾莉诺，你就被[克里希纳]污染了。”
“无论好坏，他都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下手，这就是血族，更何况是克莱尔家族的人。”
“我需要更多的信仰。”希里娅轻声道。
“我明天会让信徒们过来。”兰斯洛特说。
“德维尔呢？他还是没有回信吗？”
兰斯洛特摇了摇头，还没等绘画，他猛地回过头，一条白色火焰形成的鹰在他面前凭空出现，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往甬道的方向扑去。
白鹰尖利地呼啸一声，从甬道的黑暗处抓出一条黑蛇，它高高地飞起，然后将黑蛇从空中重重地抛下，黑蛇在空中扭动几下便化作一团雾气消失了。
“女巫？”兰斯洛特脸色一变，“怎么会在这里？”
希里娅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她发尾的黑色原本已经慢慢变淡，那条黑蛇的出现似乎引起那股力量的反击，它几乎染黑了希里娅三分之一的银发。
兰斯洛特顾不得那条诡异的黑蛇，他打开玻璃柱，将希里娅抱在怀里，女孩瘦弱的躯体在他怀里颤栗着，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
“哥哥……”希里娅拽住兰斯洛特的衣角，“我好痛啊，哥哥，救救我……”
兰斯洛特仿佛听到世界上最恶毒的咒语一般，他神色惊慌地将希里娅抱起来：“我带你去找……”
还没等他走出甬道，兰斯洛特耳边响起了女孩冰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猛地停住脚，他紫色的瞳孔微微睁大，转向自己怀中的女孩，女孩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纯洁的银色了。
兰斯洛特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他艰难道：“希……里娅？”
“蠢货，”希里娅用那双冰蓝色眼睛厌烦地看了他一眼，“将我放我回去。”
兰斯洛特眼中惊慌的神色突然淡下来，他顿了顿，才迈步往回走。
“下次不要再认错了。”希里娅冷冷道。
兰斯洛特垂眸，又恢复了往常无喜无悲的样子。
“是，希里娅大人。”
-
伊西多猛地回过神，他大口地喘息着，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
“追踪到了吗？”玛格丽特坐在电话旁，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古书。
伊西多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点头，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上佩戴的项链晃动了一下，垂在项链下方的钻石上布满了裂痕，似乎被什么力量击碎又拼凑了起来。
“看到了什么？”
“那天杀我的男人，”伊西多喃喃道，“和他身边的女孩。”
玛格丽特冷笑一声：“原来是那个神圣骑士，他竟然有手段从[父亲]手里将人带走。”
伊西多看了看玛格丽特手边的茶杯，茶杯中的红茶已经凉透了，他想拿起手边银色的茶壶，但双手根本使不上力，他只能瘫软地坐在椅子上。
“我要去一趟塔，去拯救被[父亲]折磨的可怜的爱德华阁下，”玛格丽特摆摆手，“你继续上课吧，我也不打扰那你了。”
“我……”伊西多下意识地想挽留眼前的女人，自从他变成血族，他不仅觉醒了原本血脉中的女巫的力量，还对赐予他新生的玛格丽特产生了巨大的眷念之情。
这太奇怪了，他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年轻女人产生的不是爱情、友情或者其他的什么感情，而是一种眷恋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他小时候面对自己的母亲……
“听说你二十世纪的里历史和埃克提克学派的巫术都拿了a，”玛格丽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
伊西多没有回应玛格丽特的赞赏，他看着玛格丽特远去的窈窕身影，压下心中想要和她一起走的冲动，他揉了揉眉头，将房间中被女人弄乱的书籍放回原位。
作为一个力量弱小的新生血族，伊西多无法再触碰从前喜爱的银版相机，但他也对拍照失去了热情，因为他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真正的世界，伊西多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于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血族、女巫、狼人、教会……
越是了解，伊西多便越是心惊，自己从前稳定的生活似乎是一种异常的幸运，那些怪物……虽然现在自己也是怪物中的一员，他不理解血族们为什么愿意收起自己的獠牙，选择隐藏在人类的社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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