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对冤家

李若雨扮个鬼脸，笑道：“这张脸那么可爱，项叔叔舍得打吗？”项三右手高高一抬，道：“你伸过脸来，看看老子舍不舍得打？”李若雨吐个舌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接着李若雨道：“这个事说来也不能怪我。”项三嗯的一声，瞪着李若雨的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道：“你都他奶奶的将老子高高绑起来了还不能怪你？那怪我项老三学艺不精，粗心大意咯？”李若雨连声道：“不不不，项叔武艺精湛，若雨万万不敌。只不过这个事得怪南叔叔，前些时候没人陪他喝酒，便死拉硬扯的要我陪他喝酒，你知道的，我好动贪玩，那里有那闲心情陪他喝闷酒。后来他说只要我陪他喝酒，他就把他的阴阳剑法教给我。我说我爹许多武功我都不学，那里有用得着学他的剑法。他就吹说他的剑法天下数一数二，更是天下刀法的克星。看他可怜兮兮的，我一时恻隐之心骤然而起，答应了他，于是学了他的阴阳剑法。为了截穿他的慌言，我想得找个使刀的人来验证一下。后来收到了项叔叔你的飞鸽传书说要回庐山，于是我决定找项叔叔来试试。毕竟项叔叔的刀法独步江湖，少有敌手。以项叔叔的刀法来截穿南叔叔的慌言真是再好不过了。”项三半信半疑的盯着李若雨道：“那你直接找我过招不就可以了？”李若雨道：“这个肯定不行的了，因为知道是我以后，项叔叔怕伤到侄女，必然不肯动真格，那时候就试不得出真情了。所以我化装成个拦路抢劫的山大王，项叔叔素来嫉恶如仇，自然尽力而为，那么南叔叔的剑法被破掉，慌言也就截穿了。”

项三道：“南卫道这个老酒鬼，除了懂得醉生梦死，他还懂得个屁剑法呀。窝窝囊囊，看着就恶心。他的剑只能用来杀鸡宰免，又那里是什么天下刀法的克星了？那天老子得跟这个老鬼好好打一架才得。还有，试剑就试剑了，干嘛要设套绑老子？”李若雨道：“这个嘛，这个得怪明婶咯，她说她当年就是用这个兜网擒拿许多坏人的。我不信，我要截穿她的慌言，所以，所以……”项三骂道：“所以就拿你项叔叔试验了？你个死丫头，方才老子在兜网的时候当真气死了，心想一旦出去必然要将这个山大王大卸八块。他奶奶的想不到竟然是你这个鬼丫头，没办法，老子得找姓明的那个母夜色叉算帐，还有那个南卫道那个老匹夫，还有那个李天机那个老乌龟。老子都得跟他们算算帐。哼。”李若雨憋着脸道：“我爹爹怎么就是老乌龟了？”项三道：“李天机生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来，那是人干的事吗？只有乌龟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李若雨道：“可是乌龟的女儿慢吞吞，傻乎乎的，那里有古灵精怪的了？”项三哇哇怪叫道：“老子讨厌李天机，说他是老乌龟他就是老乌龟。”李若雨见项三固执，不敢再多言，无奈的伸了伸舌头。

项三又瞪着李若雨道：“哎，试网就试网了，为什么叫老子给你磕头？”李若雨眼珠骨碌碌转了两下，笑道：“这个得怪江叔叔。”项三道：“怎么又怪那个怕老婆的软骨头了？”李若雨道：“我跟江叔叔聊天的时候，说项叔叔你纵横江湖，铁骨铮铮，多行侠义，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他却说你除了粗鲁莽撞外，一无是处。为了替项叔叔你争回这口气，所以我设了这个计，就是证明给江叔叔看项叔叔你多么的英雄好汉，铁骨铮铮。要羞一羞江叔叔的满嘴胡言。”

项三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李若雨的狡辩，但是这个鬼丫头实在讨人喜欢，疼她犹恐不及，那里会当真责怪她？既然她这样说，就顺她的意去怪那几个老东西吧。反正那几个老东西有时候看着真的让人生气。

项三在李若雨脸蛋扭了一把，道：“走，找那几个老东西对质算账去。”李若雨哎呀，哎呀叫道：“项叔叔疼死人了，疼死人了。”项三道：“你疼死了，老子还气死了呢。”项三放开李若雨，跟慕蠡道：“兄弟，方才你舍命相救，哥哥谢谢你了。哥哥没结错你这兄弟。他指了指李若雨道：“这个鬼丫头叫李若雨，是自己人，最是鬼灵精怪，以后你会慢慢懂的。”慕蠡此时才得看真这李若雨姑娘，见她身材苗条，容颜清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骨碌碌的闪烁，灵气十足，实在不是一个美字所能尽言。但突然之间从一个山大王死敌变自己人，感情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只勉强嘣出几个字：“李姑娘好。”项三指着慕蠡对李若雨道：“方才他跟你说了，我们是结义兄弟，以后帮我照顾着些，若是胆敢有欺负他的话，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呢。”李若雨吐个舌头道：“明婶常说男人喜新厌旧，没一个好人，果然不假。”项三笑骂道：“怎么跟喜新厌旧扯上关系了？你少跟那个母夜叉搅和，否则以后你也要变得古古怪怪的。”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包裹递给李若雨，道：“一次无意间得到这个东西，我见你挺喜欢这些玩意，就一直带在身上要拿回来给你，你居然说男人没好东西。”李若雨解开包裹一看，是个五颜六色的琉璃瓶，拔开塞子，一股香味冲鼻而入，清新芬芳，沁人心肺，闻着极其舒服。李若雨惊叫出声，道：“香水，嗯，是蔷薇水。”明初期间，东南夷邦多向中国进贡特产，这叫蔷薇水的香水就是其中一种，极受官家富户人家的女眷们喜爱。这种香水一般只有宫廷才有得用，再就是大官宦大富户人家才有一些。因为进贡数量不多，所以极其珍贵。李若雨虽生在山野之中，但对这些女人的爱物她也有所见识。李若雨连声尖叫，高兴得不得了。项三道：“男人有没有好东西？”李若雨咯咯笑道：“有，有，项大哥就是好东西，哦哦，不是东西，是人，是好人，好男人。”项三笑骂道：“你才不是东西呢。”李若雨道：“明婶以后说男人不是好东西的话，本姑娘就要好好收拾她一番。”项三一招手，道：“走，上山去。”慕蠡道：“大哥，那两匹马还拴在下面，我去牵一下，那是白花花的几十两的银子呀。”说着，拔腿一溜烟朝山下小跑而去。

项三摇摇头，笑道：“两匹马值几个子儿？谁有缘遇到就送谁得了。”李若雨笑道：“这庐山地界谁还敢动项叔叔的东西呀。”项三叹口气道：“庐山已然不同往日了，连劫路的土匪都出现了，人都绑了，东西算个屁呀。”李若雨笑道：“我也是被人所激才出的如此下策，项叔叔你大人大量，就多加包容小侄女年轻不懂事吧。”项三道：“跟你小孩子家计较，没得惹人笑话，不过那几个老东西我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项三跟李若雨耍着嘴皮子，不一会儿嗒嗒之声渐响渐近，慕蠡牵着两匹马回到，于是三人一齐向山上走去。

也不知翻了多少坡，绕了多少弯，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峡谷。谷地颇为宽阔，四边长满芦苇，中间平坦之处种满庄稼，稻谷呀，玉米呀，花生呀，瓜呀，豆呀，无所不有。不时传来狗吠鸡鸣之声。蠡慕惊喜道：“想不到深山之中居然有这么个村庄，当真是世外桃园呀。”李若雨道：“岂止是世外桃园，你难道不能想到别的更恰当的地方吗？”慕蠡道：“哇，世外桃园还不美吗？比世外桃园更美的大概只有仙境了。”李若雨接过话茬道：“经过提醒，到底还能醒悟过来，项叔叔结拜的兄弟也不算一无是处，不错，这里就是美绝人间的仙人谷。”慕蠡道：“哈哈，原来真的叫仙人谷呀。哈哈，那李姑娘岂不就是仙女了。”李若雨道：“难道仙女还比我更美吗？”慕蠡见李若雨一张脸既象梨花带雨，又如出水芙蓉，当真美伦美焕，若天上真有仙女，好像真想象不出还有那点比李若雨更美的了。慕蠡笑道：“李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日月见了躲起来。慕某人三生何其有幸，今儿个得一睹芳颜，虽死个十次九次亦无憾矣。”李若雨咯咯笑个不停，道：“小猴儿油嘴滑舌，真不知道该让人喜欢，还是让人讨厌呢。”项三笑道：“三生有幸吗？过些时候只怕你要说生不如死了。”慕蠡假着惊讶道：“美人作伴，还有什么怨望吗？”项三哈哈一笑，道：“你慢慢就懂了。”李若雨蹬了蹬脚，生气道：“项叔叔，我有那么讨厌吗？”项三陪笑道：“不讨厌，不讨厌，赶紧弄几个小菜去就不讨厌了。”李若雨道：“除了在吃人家的小菜的时候好一些外，其余时候没见过一句好话。哼。”项三连陪了许多不是，李若雨才不生气。

三人说笑之间来到几处房屋。房屋木墙芦顶，或楼或亭，清爽雅致。项三道：“兄弟，这里就叫仙人谷，你哥我闲来没事就到这里小住，也算是哥的家了。这里除了哥哥和若雨，还有若雨的老乌龟爹爹李天机，还有一对叫江湖海，明日月的夫妻俩，还有一个叫南卫道的，一共六个人在这里居住。蒙江湖朋友抬爱，给赏了个绰号叫庐山五仙，这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若雨还小，所以五仙不包括她在里面。其实我们不过是几个闲人废物，一无是处，如何敢称个仙字，然而江湖朋友硬要这么叫，也由得他们了，毕竟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也无可奈何。”项三虽然说那是江湖朋友们送的绰号，但见他满脸笑容，似乎对这个绰号倒是相当喜欢。

吃过李若雨整的简饭，天色已晚，项三安顿好慕蠡，因日间劳累，便各自睡下了。次日，项三叫慕蠡一起到李若雨家去，李若雨笑兮兮道：“项叔叔，慕公子饿了吧，来，吃饭吧。”说着，揭开菜盖子，只见一桌美食，有荤有素，酒肉俱备，一股酒气袭来，慕蠡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项三笑道：“若雨这死丫头，什么都不好，就这小菜整得不可以，来来来，一起吃，否则要凉了。”仨人入席吃喝起来。

吃罢饭，项三对慕蠡道：“兄弟，这里是大哥的地盘，也就是你的地盘，你爱咋就咋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横着躺舒服就别竖着坐。千万别拘谨，随心适意最重要。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慕蠡道：“知道了，大哥。”项三对李若雨道：“死丫头，可别欺负我兄弟哈，否则有你好看。”说着，瞪了李若雨一眼。李若雨笑兮兮道：“项叔叔，看你说这说的，就算我李若雨真的坏得不得了，可也不至于敢不给项叔叔你面子吧。哈哈，你放心，没事的。”项三哼的一声，道：“我项老三还有个锤子脸面吗？咋儿个不都丢完了吗？”李若雨笑眯眯道：“项叔叔，侄女昨儿个确实有些过份，这里再次给你老人家道歉了。这次你在庐山待的日子里我保证天天给你整好吃好喝的。”项三哼的一声，也不理会，径自出门去了。

屋里剩下李若雨和慕蠡。李若雨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慕蠡，道：“你叫慕蠡？”慕蠡笑笑，嗯了一声，道：“老子叫慕蠡，慕，羡慕的慕；蠡，范蠡的蠡。”李若雨夸张的哦了一声，道：“还知道范蠡，莫非真的读过书？”慕蠡哈哈笑道：“读过书很奇怪吗？”李若雨冷笑两下，道：“嘴硬嘛。”慕蠡瞧李若雨态度似乎不大友善，有种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不禁激起傲气，心想：“就算在你家吃了两顿饭，那又如何？值几个子？还给得起。但是想看扁了我慕某人可不行。初次交锋，老子可要杀杀你的锐气，否则老子在这里难待下去。这虽是你家，可也是项大哥的地盘，怕你个锤子。”也冷笑两下，道：“李大小姐有问，老子焉敢不答？岂止嘴硬，别的地方更硬，比如骨头之类。”李若雨哈哈笑道：“哎，这个有意思了。妙，妙之极矣。”慕蠡道：“李大小姐说妙极，那就肯定妙极了。”

李若雨瞪着慕蠡道：“项叔叔横行天下几十年，也没跟几个人称兄道弟呢，倔傲得像仙人谷的那几头公牛一样。想不到他居然跟你个黄毛小子结拜起了兄弟，当真奇哉怪也。按说你总得有点本事吧？可本大小姐观察许久，可你奶奶的，傻头愣脑的，不过就是一个乡巴佬而已。”慕蠡心道：“这小雌儿果然不怀善意，这下发飚了。”他哈哈一笑，道：“李大小姐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慕某人来自乡下，高，厉害，了不起。”说着，竖起大拇指。跟着说道：“人之相交，首重人品，至于其他诸如贫富美丑，技艺高低，以及愚蠢精明则可以忽略也。项大哥侠肝义胆，但凡结交，首重的是人品。”李若雨哈哈一笑，道：“那意思说你人品好咯？”慕蠡道：“老子没说老子人品好，或许项大哥认为好吧。”李若雨哈哈大笑一阵，道：“虽然傻头愣脑，但嘴滑舌巧，实在有些矛盾哦。”慕蠡也跟着还以哈哈大笑，道：“傻头愣脑那是老子见识少，这个不假，毕竟老子根本没有离开过家；但若假以时日，有了一定的阅历，李大小姐精明的世故，老子也不见得就不精明。不过李大小姐喜欢叫老子做乡巴佬那就尽叫，你开心就好。”

李若雨哈哈大笑道：“那个肯定咯，本大小姐喜欢的事还有什么不可以吗？”慕蠡也哈哈大笑道：“那李大小姐不就叫咯，从早叫到晚料也无人如何。”

李若雨哈哈又是一阵狂笑，道：“慕公子习过武？”慕蠡道：“帮别人练习过一些简单招式，不过是花拳绣腿，算不上武术。”李若雨笑道：“之前说读书是帮别人读的，如今习武也说是帮别人习的，怎么你都是在帮别人的吗？”慕蠡道：“为了给别人喂招而不得不练习，这不是帮别人练习而是什么呢？”李若雨笑道：“有意思。那好，我们来比划几招看看谁人高低，如何？”慕蠡道：“李大小姐都将项大哥拿下了，自然是你高了，老子那里是你的对手？不比了，不比了。”李若雨冷笑道：“连比试一下都不敢，还算个屁男人。”慕蠡道：“动不动就想打架，那算不算女人呢？”李若雨瞪着慕蠡道：“你敢顶撞本大小姐？”慕蠡道：“不敢，只不过将李大小姐主说话的道理反过来请教一下李大小姐你而已。”李若雨噗呲一笑，道：“除了有些倔强跟项叔叔想像外，当真无甚可取。哎，项叔叔居然会结交你这号货色，当真是老糊涂了。”慕蠡道：“项大哥何等英雄侠义，你不该骂他。”李若雨哼哼两下，冷峻道：“本大小姐爱骂谁就骂谁，用得着你这个贪生怕死的鼠辈说三道四？”

李若雨从小娇生惯养，自高自大，几时受过仙人谷以外的人忤逆过？如今被慕蠡顶撞，心里老大不快。慕蠡也翻个白眼，冷言道：“不管老子是不是鼠辈，至少老子不会随便骂人。”李若雨喝道：“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这么无礼，当真是白眼狼。”慕蠡见李若雨是个傲慢的家伙，颇为反感，心想对这样的货色没必要客气，是以言辞也针锋相对。道：“也是项大哥叫老子到这里吃饭，否则老子也不会来，世间浩大，也不见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请老子吃饭的。”李若雨哈哈大笑，道：“白吃白喝，还架子十足。逛，当真逛得不得了。”慕蠡道：“来而不往，岂非无礼？”李若雨喝道：“乡巴佬，礼字从你嘴里吐出来简直是一种羞辱。来来来，本大小姐今儿个就教教你什么是礼。”说着，抬手一挥，一个巴掌便往慕蠡脸上抽来。

慕蠡昨天便领教过李若雨对项三的手段狠辣，如今见她生气，早暗暗提防，待她肩膀晃动，手掌未出，立即则身一闪，将李若雨突然而发的一记巴掌就轻巧避了过去。李若雨原本只是想抽慕蠡一巴掌解解气，不想竟被他躲过去，这下就真的生气了。她哎呀一声，更不多言，反手又是一巴掌，慕蠡前面一巴掌是因早有提防才及时避过，如今这一巴掌来势更快，他只见眼前一花知道对方又有招来袭，不及多想，急忙蹲下身子。因为过于急忙，没来得及扎架势，下颌直盍到膝盖上，“嗑”的一声响，磕得慕蠡牙齿几欲蹦掉，发软生疼。心里暗骂：“她奶奶的个王八蛋，这小雌儿够狠够辣。”

第一下被躲过，或许是自己过于随意，及第二下又被躲掉，李若雨这下觉得脸面全无，幸得当场并无第三者，无人笑话；但心想多少也已被这愣头愣脑的乡巴佬轻视了吧。她哇哇两声娇喝，抬腿便是一脚野马啸天，直往慕蠡脸上踢去。慕蠡蹲着动弹不利，知道这一脚躲无可躲，只得双手上托，按住李若雨的脚。然而李若雨这一踢力道甚大，慕蠡双手未能尽数按住李若雨这一踢的全数力道，双手被震得往后猛的一撞，在额头上磕了一下，疼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慕蠡大叫道：“来真的？死丫头。”李若雨喝道：“乡巴佬胆敢骂本大小姐？”双拳一错，向慕蠡照面打来。慕蠡也拉开架势，将在朱家学的武艺使了出来。蠡生性好强，知道武艺是个好东西，若是练得好时，好处多多，是以在朱家的时候虽然是为了朱家少爷而练的武艺，但他也很用功练。较之朱家少爷，他练得更好。但他和朱家少爷练武只是练给朱家老爷看的，顺便健健身，并没经过实战，是以毫无打斗经验。

慕蠡一抬手，将李若雨打来的拳头抓了个正着。慕蠡呵呵笑道：“哎呀呀，好柔嫩的小拳头，美了美了。”李若雨一时火起挥拳便打，根本没想到居然会被对方抓捏。见慕蠡嬉皮笑脸的样子，知道这小子心有不端，不禁又羞又恨，大喝道：“淫贼，本大小姐宰了你。”说着抽拳变掌，向慕蠡脖子拍至。李若雨这一下速度极快，慕蠡眼里闪过一道影子，知道不妙的时候，已然没有余地应对了，只得顺势和身扑下。李若雨的掌刚触到慕蠡的脖子，慕蠡的身子也即扑下，是以李若雨掌力没有着到慕蠡脖子上。慕蠡身子扑到地下时，李若雨手臂够不到，慕蠡便又躲过一劫。虽然躲了过去，但是和身扑倒这等手段实非武术招数，竟尔就是市井匹夫打架的样子，极是笨拙狼狈。

三次出手都被慕蠡躲过，李若雨大为恼怒，也不管会不会伤到对方，提腿便是一串狂踢。慕蠡知道李若雨这个小雏儿这下火气可是冒到头顶了，丝毫容不得马虎。也顾不得什么男子汉大壮夫的脸面不脸面的事，心想保命为要，其他都是小事。他或滚或爬，或蹿或跳，但凡感觉能躲避来脚的，毫不犹豫的使上。饶是慕蠡身手敏捷，怎奈李若雨腿术有法，慕蠡身上多处中腿。痛得哎呦哎呦乱喊乱叫。

慕蠡乱蹿之际撞翻一个小桌子，哗啦掉下一堆物件，其中有一把长剑，他丝毫来不及多想，顺手抓过，拨剑出鞘，唰的一下向李若雨削过去。李若雨虽然恼恨慕蠡轻薄，但也只想教训他一下而已，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毕竟他是项叔叔的结拜兄弟。所以出手虽狠，也不是致命招式。浑没料到慕蠡会拿了兵器大肆猛削，这已然是来真格的了。

李若雨果然身手不凡，眼看剑锋便要削致胸口，突然一个旱地拔芴，向后猛的弹跳，飘身五步之外，虽然没伤到身体，却已然危险万分。李若雨正愤怒之际，慕蠡紧追过去，唰唰，唰唰，挺剑便即狂风暴雨般猛砍乱刺。慕蠡知道这小雏儿心狠手辣，若是被她拿住，性命之忧不知道有没有，但苦头肯定有得好受。是以一旦占势，便不肯轻放。

李若雨腾挪闪跃，虽然没有被伤到，却也被迫得面颇为慌乱。喝道：“淫贼，果然狠辣，居然要杀人了，待会儿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慕蠡道：“狠辣吗？怎么及得你这小淫妇万分之一。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李若雨道：“谁让你顶撞我？顶撞我就得挨打。”慕蠡道：“老子有顶撞你了吗？不过是跟你说道理罢了。”李若雨道：“你个乡巴佬也配跟我说道理？慕蠡道：“项大哥是英雄好汉，老子容不得别人骂他，谁若对他不敬，老子定不答应。”李若雨道：“项叔叔跟我家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亲近之极，我骂他还不是正常的事了？你一个凭着油嘴滑舌的初识者倒来管我们老交好之间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慕蠡道：“人若投缘，一见如故，老子跟项大哥之间的交情又岂是你一个小淫妇所能理解得了？”李若雨羞怒之极，急得直欲哭泣，喝道：“小淫贼，居然敢骂我做小淫妇？我，我，我要杀了你。”慕蠡道：“你叫老子小淫贼，那老子便要叫你小淫妇。一茬还一茬，针尖对麦芒，这正合适。否则老子要吃亏。亏本的买卖老子可不干。刚才你已然要将老子碎尸万段了，现今又要杀老子。都碎成一万段了，再杀上一杀也没多大事了。”

俩人一边满屋游斗，一边斗嘴。李若雨毕竟是武学世家子弟，学过高深武功，竟被一个只略懂些粗浅武术的小子追赶，真是让她肺都气炸。

李若雨家学深厚，她也只学得些皮毛，且也无任何实战经验，故而被慕蠡拿兵器追赶着急之下而想不出应变的办法。李若雨躲得一会，突然抓到一把长笛，随手便以格架慕蠡长剑。当的一声，慕蠡长剑被荡了开去。此笛乃熟铜杂以精钢所铸，不锈不弯，制调精准，音色甚佳，李若雨平时常常玩弄，颇为珍贵，如今慌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用以抗敌。

笛子虽非锐器，全当棍使，丁丁当当，笛剑相交数下，李若雨立时扭转劣势，转躲为攻。单论武功，慕蠡跟李若雨差相去甚远，李若雨一旦操兵在手，慕蠡便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李若雨长笛或打或抽，时截时点，慕蠡长剑狂舞乱挥，平日里练习的招术全不知道如何使用。慕蠡浑身上下多次中笛，尽管笛子不锐利，不破皮流血，但皮乌肉肿，甚是疼痛。

形势变成李若雨追赶，慕蠡狂逃。慕蠡心道：“到底让小雏儿操到了器物，小雏儿武功了得，项大哥何等英武尚且遭他的道，老子慕蠡虽然也是一个异材奇人，然而现今天尚属微弱阶段，可万万不敌她。古人云识时务者乃俊杰。既然打不过，只能逃了。古人又云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得小命在，往后还能卷土重来。古人还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老子去好好精修武功再来找回面子。三十六计，跑吧。”慕蠡印证许多古理名言后决定逃跑后，立马夺门而出，撤腿狂奔。李若雨娇喝道：“小淫贼，想跑，门都没有。”慕蠡大声道：“不跑，难道让你碎尸万段，然后又杀上一杀呀？老子才没那么蠢呢。”李若雨道：“你逃啊，我看你逃得到那里。”一个追，一个逃，俩人在山林间穿梭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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