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喝了酒的喻凡听陆明珏说话的声音有些飘远，听得到但不真切，他望着陆明珏轻声说：“不会。”喻凡的眼睛在灯下要沁出水来，一抹流光在眼底含着。
他感觉到蒋浩然在揉他的耳朵，手指轻轻捏他的耳垂说：“吃饭吧，别喝酒了。”
喻凡觉得这灯光暗的很好，上了一天的课能让他安静在暗处吃个晚饭。只听蒋浩然和陆明珏说话，自己不用开口只管发呆，尽管他们说的话到他耳边都又绕着弯回去了。他没有拒绝陆明珏给他倒第二杯酒，也许蒋浩然也觉得他微醺的样子很可爱，没有坚持阻止。
蒋浩然一边和陆明珏说话，一边把牛排切成小块，旁边放上龙虾肉推到喻凡旁边。
陆明珏与蒋浩然交谈，眼风偶尔似无意的掠过喻凡。喻凡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挽起，身体几乎与周围昏暗环境融为一体，只衬的脸庞雪白，手腕纤细，眼皮偶尔懒洋洋的抬起，就露出里面的水光。他安静的坐在那里，不插话，不讨好，跟他说话他就浅笑着回应你，看似亲近实则疏淡，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的节奏中，不急不缓，温柔包容。陆明珏没见过喻凡这样的，他跟蒋浩然一起上的名牌私立男子高中，里面男孩儿之间的暧昧他见的多了，也玩过，那些想贴他和蒋浩然的小男孩有不少，不少长的漂亮可爱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蒋浩然会愿意走这条路，能把一尊佛像拉入凡尘，想一想还真是带劲。
喻凡喝下第二杯酒，红葡萄暗红的酒水粘在他唇上，他耳边飘着陆明珏低沉的声音好像无意的说：“浩然，你再不回去，孟家那丫头就要住你家去了，我都碰见过两次她陪着伯母在曼哈顿购物。”
“操好你自己的心吧，追我的女孩都被你领回家去睡了，还有你闲的。”蒋浩然淡淡的说。
“哎你看，人家找你你又不要，我帮你安慰一下怎么了，省的继续缠着你，这不是给你解决麻烦吗，再说了，我不都跟你打过招呼了。”陆明珏一笑起来就坏透了的样子，喻凡斜睨他一眼垂眸把第二杯酒喝完了。
蒋浩然又摸喻凡的耳朵，喻凡喝了酒耳朵尖在光下透着红，“要不要去洗手间？”
“你自己去吧，我的冰激凌要化了。”喻凡低头吃着冰激凌甜点，入口很甜很凉，他并不需要蒋浩然跟他解释孟小姐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陆明珏看不下去对蒋浩然小声嚷嚷：“你是小学生吗，去洗手间还要手拉手一起去。”
蒋浩然起身离开。
陆明珏倾身向喻凡的方向，跟喻凡聊天：“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同学。”喻凡抬头回答。
“你是z大的啊……”陆明珏又说，“他很快就回美国了，我在这儿要再开个酒店，你给我个号码，没事的时候我去找你玩吧。”
“我没多少时间玩的。”喻凡抬眸看了陆明珏一眼，发现他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趴在桌上看自己，就放下金色的冰激凌勺子，身体稍微坐直后仰，“追你的女孩呢？”
“什么？”陆明珏一愣。
“追你的女孩你都睡了吗？”喻凡挑着眼角看他。
“怎么会。”陆明珏没想到喻凡忽然跟他聊这个，错愕了一下，就又坏笑，“我哪是那么好追的。”
“但想跟蒋浩然的你都睡了，所以蒋浩然身边的比较好睡是吗？”喻凡意有所指的点他。
陆明珏被喻凡说怔住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事被喻凡一下指了出来，但也只怔了几秒，就又对喻凡说：“你看你，第一次见面你就刺儿我。”
喻凡笑了，如果不是喝了酒，如果不是他在自己面前提孟小姐，陆明珏这样的浪荡公子喻凡都懒得搭理，喻凡看他吃瘪的表情心情舒畅，嘴角的弧度压不下去。
陆明珏佯装生气道：“说什么睡不睡的，俗不俗。”
陆明珏站起身，转到喻凡这一边伸手握住喻凡的手臂往上拽他说：“走，跟我去外面抽根烟。”
“你自己去，冰激凌还没吃完呢。”
“吃太多凉的不好，下次再带你来吃，走吧。”陆明珏硬拉着喻凡站起来带着他往阳台上走。
阳台上脚下隔几步才有一盏小巧地灯，只映了个晕黄的光感，基本没有什么照明的作用，人站在这里说话，两步以外就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创造了使情侣彼此靠近点的绝佳机会。这个时间点阳台上没有什么人，有对人影在另外一头，窃语的声音隐在阳台上摆放的花木后面。
陆明珏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递给喻凡，喻凡摆手：“我不会。”
“国外的烟很柔和的，蜜桃味，你试一下。”陆明珏塞进喻凡手里。修长的指间一声清响，他拿着一只火柴盒方寸的银色打火机，捧着一小丛微蓝闪动的火苗把自己唇间的烟点着了，烟头明灭之间陆明珏吐出渺渺的烟圈。
陆明珏比喻凡略高些，垂眼看着喻凡，阳台上风大，他双手拢着在风里不停晃动的小小火焰给喻凡点烟。喻凡高中就和班里的男生学会抽烟了，他的脸靠近火光，仿佛也笼在陆明珏的双手中，在火光跳动中嘴唇轻启微微一吸，烟便被他吸入口腔，再压入肺部。
喻凡在火光中明灭不定的脸像石子一般敲碎了陆明珏的记忆湖面，他一直在脑海里搜寻的东西呼之欲出。
“啊！”陆明珏忽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喻凡呼气吐出烟圈，抬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你了，蒋浩然回国前，他在我家用我的电脑连上你们学校的网站，我们点开一个视频，就是你，你站在一个舞台旁边的黑影里，忽然有一束光打到你脸上，当时我跟蒋浩然一起看的。”
喻凡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哪个视频，那是学生会在布置表演舞台，他站在台下阴影处看着，灯光师是他一个要好的同学，跟他玩闹就忽然把光转到他的脸上，他错愕了一下就笑了。旁边有同学拍下来这一幕给他看过，他并不知道视频配了音乐被传到了学校网上，那一刻灿烂的光芒与微笑使他稳居了z大校草第一名的位置。
陆明珏往前一步走到喻凡面前，忿忿地说：“你还笑…”
喻凡视线穿过陆明珏的肩膀远远看到蒋浩然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下意识后退一步把夹烟的手垂下并不自觉往背后收，蒋浩然走到他面前冷声问他：“怎么抽烟？”
喻凡弯起唇角，手指夹着烟送到蒋浩然嘴边，“明珏说是蜜桃味的，你尝尝。”
蒋浩然忽然一手握住喻凡夹烟的手腕，一手从后抵着喻凡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唇齿相碰，把喻凡的舌根吮的发痛，在喻凡喘不过气的时候抬起头来对喻凡说：“没有蜜桃味，只有冰激凌的味道。”说着又低头去亲喻凡。
陆明珏在旁边傻站了几秒，反应过来冲着旁若无人的蒋浩然嚷嚷：“你们旁边还有个活人呢！你再这样，我可是拍照了。”
蒋浩然抬头说：“你拍。”伸手把喻凡手里的烟抽出来扔地上踩灭，双手把住喻凡脸的两侧不让他挣扎又吻了上去。
陆明珏气的拿出手机对着蒋浩然背影“咔嚓”拍了一张，悻悻的说：“我发回美国去。”
喻凡被亲的满口腔没有了烟味，换来的全是蒋浩然的味道，蒋浩然放开他，转头去拿陆明珏的手机，手机里那张照片光线昏暗，但能看清一个男性正背对着镜头拥吻另一个人，另一方完全被遮挡住了，看不清脸和身型，但熟人应该都能看出来高高的背影是蒋浩然。
蒋浩然说：“我帮你发。”手指轻轻一点就按了发送，发到了他们美国好朋友的群里。
陆明珏抢过手机说：“你疯了，孟嘉琪和她哥都在群里呢。”
蒋浩然满不在乎的说：“让他们看吧。”
说着一把扯过还有点发蒙的喻凡，对陆明珏说：“我们要走了，你今晚住这酒店里么？你走不走？”
陆明珏看着喻凡被吻肿的双唇甚至在暗影里泛着若隐若现的水光，心情莫名烦躁，用耍赖的声音说：“我自己住这里没意思，我要住你家！”
蒋浩然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那咱们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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