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态度（中）

看着关上院门，赏春恨恨地跺了跺脚，这个夕颜表面胆小怕事，但在她的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做着讽刺。赏春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夕颜果真是个搅事儿的，但她又不能打过门口的这两个值守的人硬闯进去，于是只能悻悻的离开了套院。

        夕颜回到屋子，桌上的青花瓷瓶已经被打开，苏函霜正在同宋雪娘一起吃茶。苏函霜将手中的杯子端起，杯中的花朵随着她手中的力度轻轻地摆动着。

        苏函霜抿了一口茶，问道：“赏春回去了吗？”

        夕颜点点头，回道：“若不是我照着夫人你教我这个方法做的话，赏春恐怕要一直赖在这个院子的门口呢。”她将手中端着的水盘放回架子上，继续道，“这赏春可真有办法纠缠着我们，这次啊，她说宋嬷嬷的腿脚不好，是多年的旧疾，需要好好的按摩疏通着。不然的话，时时都会犯疼。”

        赏春的话对于夕颜而言，就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但是苏函霜听到后，眸中不禁染上了丝丝的担忧。

        乡下小镇的生活毕竟不如在京城苏府的时候舒适，苏函霜原本以为宋雪娘是在寒季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腿疾，但听了夕颜的话却不是如此，恐怕宋雪娘的腿疾是更加严重的。

        夕颜收拾好屋中的东西，就退了出去，给苏函霜和宋雪娘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这时苏函霜才将茶杯放下，出声问道：“宋妈妈，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雪娘笑了笑，说道：“年纪大了都有这样的毛病，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多用一些药帖常常为自己敷上，这腿上的毛病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话间，宋雪娘的眼睛有点不自然地挪向了另一边。

        苏函霜没有一下宋雪娘被所说的话说服，她说道：“宋妈妈，从小到大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我自然跟知秋一样都是你的女儿。”多年的了解，苏函霜也同知秋一样了解宋雪娘，相熟的人总是能够了解一些对方细微的小动作。

        宋雪娘在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躲开苏函霜的目光。苏函霜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个细微的动作，宋雪娘之前也做过，这就代表宋雪娘在苏函霜和知秋的面前，特意隐瞒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您在苏府的时候，身子还是好好的，怎么出了苏府这腿上就有了这么重的毛病。”苏函霜的语气微微严肃起来，连宋雪娘都不得不抬起头看向苏函霜。

        苏函霜道：“宋妈妈，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这个问题，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之前不愿意回到苏府，是不是跟你腿上的毛病有关吗？”

        苏函霜比以前还要警觉，宋雪娘是没有想到。她将手往自己的腿上一放，说道：“确实没什么大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挂念了。”手掌在自己的腿上来回地摩挲着。

        苏函霜心下确定，自己方才所想的都是真的。宋雪娘在离开苏府的时候，确实做了一些隐瞒。

        宋雪娘是因为自己腿上的缘故，所以才不肯回到苏府，生怕她和知秋看到后担心吗？

        原本两人都坐在贵妃榻上，见宋雪娘一直避过这个问题，苏函霜站起身，走到了宋雪娘的身旁，轻声软语：“宋妈妈，霜儿不希望我们之间存有什么秘密，若是你之前真的受到了身体上的伤害，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好明白是为什么宋妈妈的病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仿佛一下回到了多年前，年幼的苏函霜一见自己的乳母面色与往常不同，也会静静地站在一侧，等着宋雪娘说出原因。

        对方做出熟悉的动作，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中的堤防。宋雪娘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清楚，现在的苏函霜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人儿了，而是一个能识人、能辩言的王妃。

        “是张氏。”宋雪娘终于回答道，“那段时间，小姐您饮食不振，是她揪着小姐您吃不下东西的病，命身边的奴才对我用了棍打。那时候老爷不在京城，府里没有别的人能护着小姐，我生怕小姐知道后悔生出怨言，若让张氏听到的话，张氏肯定会借此对您不利。所以我就对小姐您做了隐瞒，没有向你们细说。”

        那个时候苏函霜年龄还小，在苏府中没有什么能与张氏对抗的能力。若当时苏函霜因为乳母的事情就跟张氏作对的话，很可能会着了张氏的道儿。

        苏函霜的眸子一沉，垂下了眼睫，原来当年发生了一些她和知秋不知道的事情，也是委屈了宋雪娘，一直为着她做事，然而她却一直没有给宋雪娘及时的帮助。

        “宋妈妈，你当年不愿意回来，就是怕我和知秋看见你腿上的伤，是吗？那您身上的皮肤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雪娘轻声道：“那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病症罢了。”那时宋雪娘身上的皮肤生出许多斑来，她便借着这个理由，离开了苏府。即便后来苏函霜和知秋极力想让宋雪娘回到丞相府，但宋雪娘都用身上的病症来一口回绝。

        “我想过了，若是那时候回到小姐和知秋身边，反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幸好在苏府里还有老爷对您十分的宠爱，不然的话，我也放不下这个心。”顿了一下，宋雪娘继续说道：“也亏得小姐对我情深意重，这些年来一直为我寄些银两让我度日，不然的话，我这腿上的伤，只怕会愈加的严重。”

        苏函霜一把握住宋雪娘的手，说道：“宋妈妈，那些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苏府已经没有什么张夫人，而且您现在就在王府里，就在我和知秋的身边。以后那些诬陷，您再也遇不到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的头上。”

        苏函霜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儿，在向自己的长辈做着承诺，信誓旦旦地要守护着宋雪娘。

        这份心意不能抛弃，宋雪娘回握住苏函霜的手，说道：“小姐，我知道您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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