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不佳（下）

幼时的夏侯静安住在皇宫里的时候，因为常生大病，素名宫里摆放最多的是草药，而不是金玉银器。等夏侯静安出宫休养，素名宫虽然常有宫人打扫，但也没安置很多贵重的东西。

        容贵妃道：“皇上，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臣妾可是为了静安，特意让那些宫人把整个素名宫的烛火都给去了，夜间只留了夜光石照明。”唇边升起勉强一笑，“静安……她也不喜欢那些金玉之物，只要她平平安安的过着日子，臣妾便满足了。”

        说着说着，容贵妃感觉夏侯辉眉宇之间存着疲惫。容贵妃抬眸使了一个眼色，玉石自然看懂，她悄悄拉着夏侯左先去了殿外，不妨碍容贵妃和皇上说话。

        等到内殿的宫人都退下了，容贵妃问了一句：“皇上最近还在烦心商州的粮草一案吗？”

        夏侯辉早就下令，让皇城司的姜述亲自前往商州查案。皇城司查案的手段厉害，对有罪之人从不手下留情，审了不过一日，刘方石就受不了酷刑畏罪自杀。虽然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但皇城司的人死揪着这件事情是夏侯泽所为。

        皇城司可说是忠于皇帝一人，隶属的内卫遍布全国，随时能呈报皇帝需要的消息，也能因案逮捕任何人，皇亲国戚亦不例外。既然姜述粘着夏侯泽不放，就说明粮草倒卖，夏侯泽确实有参与。

        兵马之需被人随意倒卖，这可判通敌叛国之罪。

        这件事非同小可，夏侯泽被夏侯辉训斥，让他待在商州城半步不得离开。现下整个商州的监督权由夏侯煊全权负责，水利工程再有一月，就能彻底建成，只要水道一通，商州便有了水源。再经过一年，城外庄苗便能恢复到往常的生机。

        “这么说，皇上是打算让煊儿亲自去查粮草一案。”

        夏侯辉摸了摸自己的翡翠戒指，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睛突然一花。感觉整个身子都有些坐不稳，他立马用手撑住自己的头。

        容贵妃看出夏侯辉的状态不对，一下站起身来，扶住了要往一边倒去的夏侯辉，急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夏侯辉使劲睁了睁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连坐着的锦凳也摇晃不止，他心里一抽，“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来人，快来人！”

        在昏倒之际，夏侯辉的耳边只留下了容贵妃惊恐的呼喊声。

        ……

        “姜述，你这个小人，快放本王出去！”

        夏侯泽愤恨地锤了一下门板，冲着站在外面冷眼瞧着他的人喊道：“就算你是皇城司的人，也不能这样对待本王！”

        “顺亲王，到了现在，您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与夏侯泽对话的人有着狭长的眸子，嘴唇削薄，即便看着一位亲王被关在房子里，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处境？本王的明白的很！”夏侯泽恨得牙根痒痒，毫无耐心的吼道：“刘方石就是倒卖粮食的主谋，你审问才一日，谋犯就死了，现在还想让本王来背这个锅？！”

        “你不仅慢待本王，还将本王关在这个破屋子里，想让本王屈服？本王告诉你，不可能，决不可能！”

        姜述对夏侯泽吼叫的内容毫不感兴趣，抬起自己刚刚碰过门锁的手指瞧了瞧，见有灰尘拿出手帕仔细擦干净，等再看手指干净时，才抿了抿嘴，笑着说道：“顺亲王，我想您也应该明白皇城司的存在是什么。现在只把您关在小屋子里，待遇已经够好的了，只要您能如实的招认，我还能早早把您放出来。”

        “你、你！姜述你这个小人，居然敢威胁本王！滚，赶紧给本王滚！”夏侯泽气的几乎身子发抖，喊道。

        “嗨，王爷，您现在就说下官是小人，实在是太早了。”姜述见从小锦衣玉食的王侯气急败坏，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既然您想自己一个人静会儿，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给您留个时间，好好想想。”

        说完，就不顾身后夏侯泽的喊骂声，利落地离开了。

        夏侯泽骂了一会儿，见对方果真不给回应，气的又使劲拍起了门板，再听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使劲用脚一踹，恨恨道：“好你个姜述，说滚就滚，真是一只听话的、狗！”

        远远的，站在阁楼上的夏侯煊冷眼旁观着小屋的场景。

        “真是有趣，我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有趣的事情了。”苏函霜唇边带着笑，走到夏侯煊的身边，“没有想到，父皇竟然能让皇城司的人来查案。”

        苏函霜开始以为夏侯辉会估计仪妃娘家的势力将大事化小，有什么不满，也会暗中处置夏侯泽。

        但令人意外的是，夏侯辉居然出动了皇城司——这支内卫是死忠于皇帝的。整个内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只在京城活动，刺探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消息，同时执掌宫禁，保护着皇帝的安全；而另一部分，则是散布于全国各地，每个隐名的内卫收集着他们当地的消息，只要有上级的人来此，就会将消息悉数呈报。

        这原本是个极为缜密的组织，但在几代帝王的交替下，能力渐渐削弱，尤其在全国各地任职的内卫，没有严密的记录下加上隐姓埋名的缘故，统计的任职名单渐渐稀少。可即便如此，皇城司冷酷严厉的名声仍然存在。

        姜述是皇城司的干办，官职属于三等，头上的几个都在争夺权力的时候，他领了命来到商州城，不为别的，就为了借此翻身升职，好进入更深一层的权力圈。

        皇城司素来不将情面，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是该下狠手的时候就下手。姜述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职位，自然也要使下狠劲。

        “真是可惜了刘方石，才一天就忍耐不下去了，直接撞墙而死。”苏函霜叹了一口气，“我还想等着刘方石说出些有利于我们的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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