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梦谁先觉
擎天一柱万山朝，绝壁悬深岩耸霄。
云岩叠嶂的武当山上，一位老道闭目坐在一块巨石上，身旁的铜炉升起袅袅青烟。
“师父。”一个道袍少年从山下走来，手中端着一套茶具伫立在老道士身前，见老道士并未醒来，不禁出声唤道，
“师父，您的茶我给您泡好了。”
听到声音，老道睁开了眼，示意少年落座，接着便给少年倒了一杯茶，问道：
“徒儿，你来武当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少年正襟危坐，思索道:
“自少时被师父收留山中，山下的桃花已经开了九次了。”
老道士以手抚须，笑问道：
“自入山以来，你便对山下的桃树如此中意，可曾感悟到什么吗？”
少年挠了挠头，答道：
“弟子愚钝，不曾有所感悟，还请师父指教。”
老道士并未解答，而是先给自己倾了一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后悠悠说道：
“没有感悟，就是时机未到。人生在世，也是难得糊涂啊。”之后老道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继续与少年说道：
“但是人可以糊涂一时，却不能糊涂一世啊。我们修道不止要修身，更应该要识天数、知天命。如今的天数不在武当，武当也不能再教导你什么了，这里的功法你也学习的差不多了，喝了这杯茶，你也该下山渡过你自己的心结了。”
说罢，老道士站了起来，向山下走去。少年连忙追上，向老道士问道：
“那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往常师兄弟历练，总会约定一个回来的期限，但是这次老道士只是说到：
“时机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
秋去春来，云中不知时日长，山下少年已彷徨。
少年几乎快要忘了自己已经下山多久了，从鄂省一路拜访到了佛山，从少年慢慢成为中年。在路途中，他见到了太多从未见过的事物——小到报纸、相机，大到火车、轮船，还有各路武林豪杰、各家武术功法，还有两杆枪的朝廷兵和趾高气昂的红毛鬼……
这些年间，少年结交了许多江湖侠士，亦击败了各路武林豪杰，了解了各家武艺。最终在一场不公平的比试中，中弹残疾。而多亏了自己的好友黄达云出面作保，自己才得以安全回归。
……
“此番事，多谢了。”一驾马车前，跛腿中年紧握着好友的双臂，不禁唏嘘。
“你我二人，何须言谢。”黄达云爽朗的笑道，“那仁兄就此保重了。”
“保重。”
……
归途几经颠簸，中年又回到了武当山下，望着山间白云，中年内心不免升起了几分怯意，听着山间鸟鸣，伫立良久的他仿佛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叹道：
“自下山浪荡至今，本以为修心至此以无牵挂，未曾想逍遥如我，竟也有如此思乡之情。”
说完，中年便向着山顶登去，再次经过那片山时，中年看到了那棵开满粉红的桃树，恍惚间又看到了自己刚到此处时，这棵桃树硕果累累的模样，突然间中年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又不可言说。看着这颗桃树许久后，中年突然仰天大笑：
“糊涂，糊涂啊。”
中年走上前去，手扶树干，摘下一枝桃花，双眼泛泪，却不知是哭是笑，而后坐地而号：
“我身出远门，自诩身心逍遥，却不知神却困于此，竟不如此桃自在。游历十数载，却毫无所获。此树……”
语未罢，中年一拳向桃树轰去，大笑道：
“此树，此树分明是我心魔。”
轰！
一拳轰出，桃树应声而倒。
恰此时，山上的钟声响起。在一场落花下，中年沉醉在花海与钟声之间，突然传来一阵读书声，仿佛就在眼前，却又像来自遥远的山间。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中年正欲看去，却觉得天昏欲坠，一段记忆涌上脑海。
……
“秦天，我听别人说你信道，暑假去武当山玩吗？"
“秦天，这个老道士好飘逸啊。修道的人都是这样吗？”
“秦天，你在看谁啊，为什么不理我了？”
“秦天，我怎么感觉那个老道士飘在空中啊？我们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秦天，小心！”
……
画面中，自己和好友一起去武当山旅游，似乎碰上了灵异事件，二人连忙跑回山下，而秦天在和好友逃跑时，失足跌落了山崖。慢慢的，秦天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是地球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平常的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古籍。在好友邀请自己去武当山旅游时，自己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却不想在途中出了意外。
“看来那只是一场梦，自己应该是昏迷在医院了。”
作为华夏人，有一个武侠梦再正常不过了。秦天如此想到，又尝试着活动四肢，却发现很难动弹。正当秦天想张口试试能不能说话时，又一段记忆涌入了自己脑海。
……
“哈哈哈哈，秦天，你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罢了。”一个穿着华贵又复古的少年指着自己笑道。随后一脚将自己踢开，在后退中，秦天看到了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少年，将自己与一个女孩围在一起，大声的笑话着。虽然他们说的不是普通话，但是自己意外的能听懂。
“哈哈哈，武少爷别理他，什么废物也配您给他道歉。”
“呸，一个丫鬟而已，我打了就打了，怎么地？我连你一块打你又能怎么样啊？”
“你还不走？给我打，打残了扔出去。”
“什么废物，真以为三长老能护你一辈子啊？”
此时身旁的女孩强忍着跪在地上，呜咽道：“求你们别打了，少爷，少爷别管我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便想拉秦天起来，却被旁边的另一个少年踹开，
“有轮到你这个丫鬟插嘴吗？给我一起打！别打死了，打残扔出去。”
……
大量记忆涌入，秦天痛苦的咳嗽了起来，床边睡着的少女突然被惊醒，连忙将秦天的身子托起，拍打着秦天的背，待气息平稳后，又端起床头旁的药汤，想给秦天喂下。见床上的少年不喝，少女又劝道：
“少爷，赶紧把药喝了吧，这是三长老给你抓的要，喝下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秦天终于知道哪段记忆是这具身体的了，因为少女说的根本就不是普通话，而是那陌生却又意外能够听懂的语言。喝下了药汤之后，秦天仔细回忆着三段记忆，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真实。
“难道我跌下悬崖后穿越了？那另一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呢？”
喝下药汤后，秦天仔细回忆着这些细节，却不知道是不是汤药的原因，自己只觉得越来越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秦天慢慢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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