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道有情
楚焱站在虹桥路上，恍如隔世，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因为一场同学聚会，还见到了纳兰琉珠，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没想到他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
秦幺倒是没什么感想，这好像是战族的一种本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去多想什么，楚焱还有一些羡慕秦幺的豁达。
“华凌幕！出来一见。”楚焱一声大吼，秦幺抱着肩膀，四处打量着大宅。
此时的别墅已经和天变之前完全不同，四处的墙壁上刻画着符文，应该是那个想要杀死他们两个的老道士布下的，金粉画下的符文如同有灵性一般，不断变换着位置，应该能阻挡一些宵小之辈。
一声大吼无人回应，楚焱浑身玄力流转，准备动用一些手段，给华凌幕一个下马威。
“原来是老同学啊，哈哈哈，快进来。”
华凌幕的声音传来，热络万分，秦幺和楚焱对此嗤之以鼻，果然是虚伪的君子比真正的小人更恶心。
“好啊！想不到老同学这么欢迎我，那老同学有事相求一定会答应吧。”楚焱虽然愈发厌恶华凌幕，但是为了小火球，还是与其周旋。
华凌幕打了个哈哈，为二人打开了大门，秦幺左脚刚踏入大门，华凌幕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这里不欢迎你，秦幺，请你在门外等着吧。”华凌幕转身冷声开口，对秦幺十分不友善，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二人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关系友好。
但是此次楚焱来明显不是那么友好，小道士净心说的救小火球，可想而知华凌幕想对小豹子不利。
那么华凌幕此时将秦幺拒之门外，不排除也想对楚焱不利的可能性。
“孙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秦幺脾气火爆，直接便开口辱骂，不把华凌幕放在眼里。
华凌幕冷笑了一声，这秦幺果然没什么变化，稍微一激就把他的本性都展露了出来。
“妖怪！”楚焱冷喝一声，上海城内不允许动武，各方势力都在默默的监督，如果发现有违法之人，必然会遭受最严厉的打击。楚焱无意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渔翁得利反而不美。
秦幺狠狠剐了一眼华凌幕，咬牙切齿，这笔帐算是记下了。
华凌幕冷冷一笑，挑衅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鄙夷的看了一眼秦幺。
“砰！”一声如同重物物倒下的声音蔓延开来，华家墙壁上的符文甚至都有些晃动。
华凌幕的头狠狠凹进了地面里，楚焱的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华凌幕不断挣扎，玄力激荡，打在楚焱身上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悄无声息，华凌幕这才知道二人之间实力差距有多么大。
“我兄弟二人不惹事，也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地球大得很，杀了你再跑路，那些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楚焱笑了笑，华凌幕已经筑起了楼阁，他不过是偷袭而已，才能一击功成，但是楚焱有绝对的信心，即使公平一战，华凌幕也会死在他手下。
华凌幕恨呐，紧咬牙关，心中期盼着那几家势力赶紧派人来，击杀楚焱和秦幺。
“别想了，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我只是单纯的把你的头按到了地上，既没有动用玄力，也没有争斗。”楚焱一改往日冷淡，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越是这样，华凌幕就越是恼火，楚焱这是一点都没有把华凌幕放在同等位置上，事实上也应当如此，楚焱的敌手是圣廷的最强骑士，是圣祖天使附身的半步通神境天使，他华凌幕，何德何能？
楚焱松开了手，华凌幕双手玄力砸在地上，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愤懑。
华凌幕站直身躯，擦了擦脸上的灰，达到开脉境巅峰的修士躯壳坚硬无比，即使地面凹陷出了一个大坑，但是华凌幕却安然无恙。
但是这就是楚焱的目的，唯有屈辱，才是他想给予华凌幕的，他把屈辱给予秦幺，那么楚焱就羞辱他。
“扯平了。”楚焱笑得更灿烂了，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华凌幕也笑了一笑，扫了扫尘土，仿佛刚才那场闹剧的主人公并不是他。
楚焱眯起了眼睛，以前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这么能隐忍，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的实力一直强大，华凌幕就没有办法打败他，楚焱有这个信心，想要成为无敌的人，必须要有那种心态，正所谓先有超人之想才有超人之举，楚焱一直是这样一个人。
华凌幕再次走向大宅，秦幺想要跟着楚焱，楚焱摆了摆手，还是决定自己和华凌幕进去。
大宅没什么变化，本就葱郁的树木更加茂盛，一名老道士盘坐在一株大树顶部，默默打坐，周身升腾云霞，玄力气流不断地在他的身体上盘旋，进进出出，看来是在打通经脉，巩固境界。
扫了一眼之后楚焱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看来这就是当时控制木偶的那人。
老道士似乎是感觉到楚焱的眼神，自上而下俯视了一眼，慌乱的躲避着楚焱的目光，这更坚定了楚焱的想法。
华凌幕一言不发，领着楚焱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门上贴着一张符纸，看来这就是囚禁小火球的力量了。
楚焱伸出手，就要撕掉符纸，放出小豹子。
“楚焱，这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异兽，如果你就这样带走，那我的损失怎么办？”华凌幕伸出手挡住楚焱，阻止了他。
“你知道这异兽和我的关系，所以才去了千宝观？留下姓名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你？你想逼我动手，让那几家势力杀死我？”
楚焱连连发问，玄力开始在静脉内流转，绿璇化成的那片纹身更是吸收着元气，变成了一片碧绿，只要楚焱动手，他一定会一口撕碎面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忍君子”。
“这是一场交易，如果你什么都不想付出的话，那我只能说......”
华凌幕温和伪装彻底撕碎，他抬起头，狰狞的笑着。
“无可奉告！”
脚下的地板忽然变成一片血色，一个法阵悄然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纹路交织在楚焱脚下，楚焱一拳轰向地面，打算破坏阵法，他察觉到其中的不凡力量，很有可能让自己埋骨此地。可是地板只是出现了一片裂纹，并没有想象中的轰出一个大洞。
华凌幕早已跑开，他是不会做楚焱的陪葬品的，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他知道自己和楚焱之间的差距。这样楚焱死的就会毫无意义，纳兰琉珠还是自己的，楚焱境界提高的如此之快，一定是有宝物，并且肯定要比锁龙壁更为珍贵，那些都是他的。
“这是两煞血杀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这等阵法！”
绿璇啧啧称奇，没想到它居然识得此阵法，而且听上去颇有些不俗。
“知道有什么用，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破解这阵法。”
楚焱没好气地说，这绿璇怎么抓不到问题的重点。
“你这死小子，知不知道尊敬前辈，老夫既然开口了，那肯定是有一些把握的。”
绿璇也没好气，不知道是不是和楚焱待在一起久了，抬杠的本事也是一级棒。
“这阵法是以布阵人的血液为引，牵动煞气，也就是说这阵法是由两个条件构成......”
绿璇停了一下，似乎是循循善诱的老师，让学生独立思考。
“地利，和人和。”楚焱之前帮助陶燧婉打开青城山秘境，了解到了一些阵法的布置条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条件越好，阵法越强大。
“没错，孺子可教，这两煞血杀阵比那些上古大阵差了一些，所需条件也没有那么苛刻，所以只要从这两方面入手，这杀阵便迎刃而解了。”
绿璇悠哉悠哉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得意，估计是对自己的这番见解很是满意。
“这阵法所依附的明显不是这个房间或是这栋楼，而是整个大宅，刚才我已经用了最强大的力量，连这块地板都没能砸碎，而且这阵法的布置之人不像是华凌幕，不然的话此刻他就应该打坐运转阵法了。”
楚焱的猜测很准确，阵法并非由华凌幕布置，赤华曾在域外探险时发现过一枚玉片，里面记载了两煞血杀阵的布置方法，可惜赤华并没有这方面的资质，直到青城山的老道士看到了玉片，才定下了诛杀楚焱的计策。
秦幺看到整栋大宅都泛起了红色光芒，墙壁上的纹路变得鲜活起来，宛如小蛇一般变幻位置，已经隐约猜到这是华凌幕设下的计，唤醒战纹，一龙一虎不断冲击着墙壁，九天神战印随着手臂抖动而击出，大门摇摇晃晃，却始终屹立不倒，宛如一尊不倒翁。
而楚焱这边，陷入了这杀阵的楚焱无法破解阵法，但却算不上惊慌，这阵法此时还没有发动，只是困住了楚焱，绿璇说这是两煞血杀阵在沟通土地内的煞气，等煞气和布阵之人融合完毕，那么楚焱就会被煞气形成的两尊煞气兽撕成碎片。
过了几分钟时间，杀阵似乎已经准备就绪，煞气从阵法中蒸腾出来，两团猩红色气体扭卷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人剥去了皮，将肌肉裸露在空气当中。
“这就是煞气兽？我感觉这里面有无边的怨恨和杀意！”
楚焱盯着已经形成的煞气兽，煞气兽嘴巴内的牙齿锋利异常，看来这煞气兽不仅会攻击楚焱的灵魂，还会撕咬他的身体。
煞气兽浑身猩红色，不像世间存在的生灵，一般来说阵法所形成的生灵都是来自于现实中的映射，而两煞血杀阵之所以失传就是因为这煞气兽完全是由亡者的怨念形成，曾经有道统就是以两煞血杀阵屠杀了无数生灵，实在是有伤天和，才被众势力一齐剿灭，赤华的运气也是够好，没想到能找到这等杀阵。
楚焱十分冷静，在思索破解之道，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会被煞气兽所利用，成为它的饲料。
“来吧！”
阴阳玄力仿佛将楚焱分割成两半，一半漆黑，一半乳白，一杆大戟由玄力形成，戟尖直指煞气兽，破阵之法还有最后一种，将煞气兽抹杀，或者说，是净化。
短发吹拂而起，丹田不断传出玄力，四肢百骸中一个个符文出现，这是大道符文。
煞气兽嘶吼着，血盆大口狰狞而恶心，四只利爪可以撕碎生灵。
楚焱一声大吼，右臂横持长戟，扫向其中一只煞气兽，大宅没有任何声响传出，甚至没有任何玄力波动，一片死寂，符文跳动之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秦幺一拳拳不断轰击，妄图打开大门，接走楚焱。
黑大黑二黑三询问了蛮荒界的情报人员，他们有消息称楚焱此时就在上海城，那个始终不愿意臣服的华家，三人怒气冲冲，直奔华家而去。
秦幺的玄力震荡之间已经震动了上海城中所有的大势力，他们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守规矩，敢触犯他们。
一名名修士从各地飞出，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想到楚焱刚刚到上海城，就让所有人都知晓了。
“去华家，我感觉到了秦幺的气息。”
白衣男子站在一棵树下，和一名乞丐开口说道。
“走，既然秦幺来了，那想必楚焱也到了。”
那乞丐淡然开口，如果楚焱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乞丐就是在云顶龙宫中的那人。
白衣男子有个响亮的名号，白王，也就是他，将秦幺镇压在龙宫一处秘地当中。
“大哥，叶庭韫保护的那个小贼来上海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一个声音甜腻的女子看着一个壮汉，谨慎地说着话。
“把你自己修为提上去比什么都强，至于那个楚焱，今日他已经够忙了，等他实力再有所进益，我自会与他一教高下。”
女子也是在云顶龙宫中和楚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名叫任青婷，魅术施展开险些让楚焱几人迷失了自我，男子自然便是徐南北提过的那个大哥，任天浮。
白王和那乞丐，也是上海城中的一股大势力，名为青王党。而任天浮来到地球后也是发展迅猛，拉拢了一群天赋异禀的地球人，承诺将来让他们加入任家。
这两股势力，再加上王家和三仙岛，就是上海城中最大的几家势力，蛮荒界的少主此时正在雪山中寻找一株奇药，没空发展什么势力，不然必定会在上海城中，此外还有一人不得不提。
“这株花怎么卖的？”
一名少年在上海城中闲逛，看上了一个地摊上的花朵。
老板伸出一只手，翻了一下，一言不发。
“这么贵啊，大叔，你看我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就是觉得这花好看，所以想买的。”
此人名叫王玥焘，在龙虎山山腹中活了千年。
“我跟你讲啊小娃，老头子我虽说看不出来这花有什么用处，但是我家里面养了一条大虫，天天就馋这花，那天我滴了一滴汁液给它，你猜怎么着？”
摊主是个老瞎子，戴着个墨镜，指指点点的，王玥焘就站在他面前，他愣是指着西面的一个大树神神叨叨。
王玥焘也不恼，蹲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老瞎子讲。
“嘿！那大虫就吃了一口汁液，就开口说要吃了老瞎子我！”
老瞎子愤然一甩袖子，似乎是又想起了那条大虫的威胁话语。
“老伯，十本玄术是不是太贵了？”王玥焘没接话茬，问起了价格。
老瞎子挪了挪屁股，看来是王玥焘开口说话他才知道王玥焘在哪边。
“小娃，老瞎子我不要什么玄术，我就是想要十枚铜钱，有个人欠了老瞎子我铜板没还，如今快吃不起饭了。”
老瞎子唉声叹气，约莫着是想说人心不古，却愣是没说出来。
王玥焘猛然失色，这哪是什么老瞎子，这分明是给自己下的套！
“小娃，不必惊慌，你在我龙虎山这么多年，戾气总算磨得差不多了，当年你实在是过于跋扈，惹了不该惹的人，师祖当年是怕你这一族断绝，才答应封你千年，如今天地异变，你也不似当年那般为非作歹，但是这段因果还在，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想以这天虎灵花换你和我山门无事，不知你可否答应？”
老瞎子诚恳地询问，两只空洞的眼眶看着王玥焘，这王玥焘修为绝对高深莫测，但在老瞎子面前，他却感觉无所遁形，难不成这老瞎子是龙虎山那可能飞升了的先人？
王玥焘貌若孩童，眼球是奇异的青色，死死地看着这老瞎子，不，老道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不必紧张，龙虎山确实对你有所亏欠，你和我等素无冤仇，却囚禁你千年，你若是觉得胸中恶气无处发泄，尽可以向龙虎山寻仇，这株天虎灵花还是你的，就算是赔偿你千年时光。”
老瞎子开口说道，他怕王玥焘误会自己的意思，所以解释的清楚一些。
王玥焘皱着眉头，知道这老道士所言非虚，他明白龙虎山这群人的处事原则。
王玥焘掏出几枚铜钱，排在老瞎子的摊位上，一行六枚，铜钱上面刻着四个字，大道有情。
手中还有四枚铜钱，老瞎子感觉得到，王玥焘拿起天虎灵花，转身离开。
远远传来王玥焘的声音，深沉而愉悦。
“我会对龙虎山弟子出手三次，每败一次我就会还你们一枚铜钱，最后一枚，那是你买这六枚铜钱的。”
老瞎子拿起六枚铜钱，拄着一截枯木拐杖，眼框内流出泪水。
“大道有情，大道有情，大道有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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