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往大江山
青行灯的不远和晴子认知的不远差距还是很大的，他们离开京都已经走了两天，还是没有到大江山。
此时是夏季，即使到了封魔时刻也还是觉得热，晴子靠着树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青行灯。
夕阳橘色的光好似笼不到她和她的灯上，她的身畔围绕着许多的纸灯还有青色蝴蝶，她垂着眼，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一盏纸灯。
妖怪也是有影子的啊。
晴子想起有关青行灯的传说，她也想不起来是听谁说的，世间关于青行灯的传闻大多都是百物语，少有关于她的身世的。
听闻青行灯原本是人类，只是她特别喜欢讲故事，对着人讲，对着镜子讲，直到自己变成了妖怪青行灯。
青行灯在成为妖怪之前，应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风神大人，听虫师说，风神大人就像晴明大人一样，一看就知道了。
不过晴明大人的那张脸，的确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阴阳师晴明大人了。
风神大人的样貌像晴明大人一样吗？还是他长了一张无比可怕的脸呢？如果是可怕的脸，那她千万不能被吓到，风神大人让她可以重见光明，她可不能伤了神明大人的心。
也不知道何时可以见到风神大人。
晴子的想法正在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一直青色的蝴蝶停在了她的鼻尖。
好凉啊，就像雪一样。
“走了，晴子。”
就算是看了晴明大人好几次，青行灯的脸也会让人多看几眼呢。
晴子靠近青行灯，跟着她走了一步。
周围的景色就像潮水退去，刚才还是满身夕阳，现在就是黑夜，惨白的月亮照着寂静的森林，
前方路上的石头好像白骨，空气中带着又甜又腥的味道。
青行灯一动，就踩碎了一根树枝，声音如恶鬼嚼碎人的骨头。她转头，神情似笑非笑
声音阴森森的，“走啊。”
晴子觉得她说的不是走啊，而是来啊，带你去地狱。
“青……青行灯，这是哪里啊……”
青行灯对于晴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十分满意，这才是人遇到妖怪的正常反应。
这个树林很大，晴子跟着青行灯走了好久，周围是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走路踩碎什么东西的声响，衣服摩擦的声响，还有她的心跳声。
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就在晴子以为他们要走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前方忽然开阔起来，同时各样的喧闹声音扑面而来。
再一转头，身后哪有什么树林，只有一片满是尸体的草地。
许多妖怪跑来跑去的，不知道是想把尸体堆起来，还是要把尸体买了。灯笼鬼跳来跳去，几个脸上好像有贴黄色的符咒的人在把肉块从这边抬到那边，边上还有一口锅，过上冒气的烟上还躺着个姑娘。
“孟婆呀，我好困，你不要煮了吧，你的锅都睡着啦。”
“哥哥！这是要扔到海里的！妹妹你不要动……啊，番茄回来！别去抓灯笼鬼！”
“哔啵哔啵，蠢狗抓不到我，嘿嘿。”
“轮入道你别抖别抖，哎呀别跑，我的头又被你身上的头压住啦！”
……
如果不是他们没有拿着那种明显是四肢和头的话，对话就像普通市井中的孩童，还有看不清面貌的鬼怪正在咔哧咔哧的咬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骨头
空气里只有浓郁的，好像是什么果实熟得快要烂掉的馥郁味道，闻得狠了就阵阵恶心。
这些妖怪就像没有看到她，而青行灯也完全没有要去打招呼的打算，只是带着晴子绕过了几棵树，找到了树下似乎在休息的酒吞童子。
树影摇曳，月光似乎格外偏爱他，在他周身流连。
酒吞微微偏过头，一双眼直直看着晴子。
传闻中酒吞童子形容俊秀，擅饮酒，晴子觉得他的眼睛就像一坛美酒，一眼看去好像能让人醉死。
“人？”
他似乎自言自语，又像倦怠了一样，不再看她们。
青行灯仍然慢慢走上前去，但是晴子不敢。
这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虽然容貌惑人，可他的每寸皮肤每个汗毛都充满了邪性，更别提他锋利得反光的爪子沾满了粘稠的血。
面对大妖酒吞童子，青行灯好像一点都不畏惧，她走到酒吞童子三步的距离后，轻笑道：“茨木童子呢？”
……
晴子看不到酒吞童子的正脸，但是他们说话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酒吞没有回答。
即使有些倦怠，青行灯还是看到酒吞露出一个略微头疼的表情，
“你知道一目连在哪里吗？”
“你找他？”酒吞睁开眼打量了一下青行灯，“打架？”
青行灯和一目连从某些程度上会干架也不是不可能，一个从人变成妖怪，一个从神明变成妖怪。一个杀人做灯笼，一个救人愿意死。
“嗯。”青行灯想了想，一目连一定有特别多的故事和秘密，但是他不一定愿意讲，若他不愿意，少不得要打个架。
“哼。”酒吞冷笑一声，“本大爷不告诉你。”
“我这里有鬼女红叶的独家日记……”
“呵。”酒吞又冷笑了一声，“他估计被海里的妖怪吞了。”
不待青行灯说话，晴子疾风一样跑过来，“风神大人死了？！
就算是一张长得不错的脸，忽然出现还是稍微吓到了酒吞。
刚才还胆怯的人类忽然就抓着他一只手臂，一脸不可置信，“你刚才说风神大人死了？”
这样的眼神酒吞见过，见过很多次，这个人类对一目连充满的钦佩和爱意的眼神与鬼女红叶有些像。
酒吞觉得有点不爽，但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有点头疼。
他甩开晴子的手，但是晴子是一个十分柔弱的人类女子，一下子就倒下去，还滚了几圈
酒吞：……
女人，不管是妖怪人类还是飞禽走兽，只要是女的雌的母的，真的都好麻烦。
“海国来袭时，带来的巨浪淹没了临海的几个村子，一目连当时用风当屏障去救人类村民了，之后本大爷就把海国打得落荒而逃，哼哼。”
晴子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脸上却绽开一个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笑容，“风神大人一定还活着。”
像是被晴子的笑容烫到，酒吞的眉头皱了一下，转而看向青行灯。
青行灯看懂了酒吞的意思，一个个巫毒玩偶从青行灯的纸灯里飞出，排在酒吞的手边。
的确是鬼女红叶的。
酒吞拿起其中一个用白色丝绸做的巫毒娃娃，捧着珍宝般轻柔的神态和浮世中的人类男子并无不同。
“风神大人是去了哪个村子啊……”晴子忍不住问酒吞。
“嗯，就在京都边上。”酒吞放下巫毒玩偶，心情有点好，“不过在击退海国之后，我并没有察觉到一目连的气息，至于人类村子，都被海水洗刷干净了，他可能也被卷走了。”
“京都边上哪一面的海？”晴子已然忘记了她面前这个满心欢喜的妖怪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了，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风神一目连。
捏着木头刻的巫毒娃娃的酒吞脾气十分好，“北面。”
虽然酒吞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但是他在摆弄这些娃娃的时候意外的好说话。鬼女红叶，可能是他喜欢的妖怪吧。
酒吞手上的血并没有沾到巫毒娃娃上，这让晴子觉得有些神奇，明明酒吞满手是血。
妖怪的心情其实也是很单纯的吧。
“放心吧，妖怪受伤是很平常的事情，不会死的。”青行灯回答晴子。
“酒吞如果喝醉了，就会把路过的人类女子当成鬼女红叶，但是酒吞对道路有一些不太熟悉，所以每次带回的女子放回人世间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打架什么的酒吞童子从来不怕，但是意外的有点可爱。
“我们要去风神大人消失的村子吗？”晴子问。
“既然来了大江山，当然要多问一些妖怪。”
原本是希望大妖酒吞童子可以察觉到一目连的气息的，但是酒吞并没有在意这个喜欢人类的妖怪，能记得见过估计是因为一目连的用疾风挡住了海浪。
以风为盾，却是少见。
“海国战役，是前些时候平安京各处的海啸吗？”
“那不是海啸。”青行灯闲庭信步般，也许是因为她本身也是妖怪，所以不会害怕。
“你是大江山的妖怪吗？”
“不是。”
“那你是哪里的妖怪？”
……
“酒吞和鬼女红叶是恋人吗？妖怪王有宫殿吗？妖怪都会变成人的样子吗？我觉得酒吞童子还有你都十分美丽呢……”
……
现在人类的胆子的确有点大，还很吵。
晴子并不期待青行灯会回答，她第一次到妖怪的地界，虽然见过的妖怪长得不丑，但是他们行为实在让她无法忽视。
周围鬼影重重，风好像不停地变得粘稠，偶尔会有几个小妖怪嬉闹着跑过去。还会回头，用发光的眼睛看向晴子。
“你不需要害怕。”青行灯忽然开口，“你身上有晴明大人的平安符，那些小妖怪是不会靠近你的。”
那就说明如果遇到大妖怪就死定了吗？！(╯‵□′)╯︵┻━┻
“青行灯？”一个看起来十分厉害的妖怪忽然出现，白色的蓬松的长发十分抢眼，“可曾见到吾的挚友？”
“在那边。”青行灯抬手指了一下方向，那个妖怪立刻顺着她指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脚踝上的铃铛一瞬间就没有了声音。
“挚友，汝在何处！”
“噗嗤”青行灯掩唇笑出声来。
“那个……是谁？”晴子被这妖怪来去如风给惊呆了，“他挚友又是谁？”
“那个是茨木童子，他找的是酒吞。”青行灯继续向前走着，“嗯，妖怪有时候也有趣。”
青行灯讲故事十分动人，她缓缓讲述着鬼女红叶，酒吞和茨木以及安培晴明之间的纠葛。
这真是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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