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大哥已经比我先动手了？”
第一次见到小胖子的时候，小胖子就说过是津岛修治害得他父亲和爷爷关系不睦，后来的宴会，还有无中生有的遗嘱谣言，再加上津岛大哥莫名其妙帮她获得家主的许可好出去过新年……
他那么殷勤地帮忙，就是想把禅院弥音和津岛修治弄出去好方便他上位是吗！现在的津岛家里，最能碍事挡住他继承人之位的就是他们两人了。
禅院弥音恍然大悟：“是你挑拨你大哥和家主的关系让他们内斗的？”
“bingo，猜想正确。”
“正确个头啦，你不要这么洋洋得意得好不好！”禅院弥音恨不得狠狠敲他的头，津岛家主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在这里。
档案室内其他资料也顾不得了，草草翻一遍，在确认没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后她扛着津岛修治就跑出去了。回去的路不像来时那么小心翼翼，或者说小心翼翼已经不再有必要，禅院弥音根本不怕自己暴露，相反，抢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津岛修治被扛在肩上，肩头抵着胃部，禅院弥音的身形纤细但丝毫不影响爆发力和力量感，他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被顶穿，尤其是迅速穿行在山头跳跃的那一段路。
啊，不要再提了，好想吐。
生理上的不适都影响到了脑子，津岛修治本来还想嘲笑禅院弥音反应迟钝，要不是他提醒都发现不了事实，但颠簸了一路难受得要死实在是提不起问的兴趣。
合理怀疑禅院弥音就是在报复她。
小心眼的禅院弥音戳戳他的脑袋：“你就不能先让我问出结果再让家主去死吗？”
“不能，我都忍了十年了，不想再忍。”津岛修治捂住自己的额头，不让她戳，“十年前被丢进实验室的可不止你一个哦，而且我可不像姐姐你呀，我在这个鬼地方可还呆了十年之久，父亲的漠视利用，同龄人的霸凌，大哥的□□，仆从的冷眼旁观，以及自己的格格不入。嘛，善良如我，也是很生气的。”
禅院弥音眨眨眼睛。
津岛修治的实验被作为附加内容送进了实验室，内容是让他的异能力变得范围更广，更可控，最好是能自主选择无效化的对象，因为他的无效化和禅院弥音的无咒力有些相似，所以才会被送进同一个实验室。
虽然他经历的实验不如禅院弥音那么激烈，但是毕竟当时才三岁，又遇见了后续那么多……
“不管，反正我就是不高兴。”
话虽然这么说，禅院弥音手上倒是没再折腾他。留出的空隙足以让小少年从腋下钻出，溜到津岛家的大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次大门被温柔对待了，可是门后面却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连盏灯火也无，空荡得就像座死城。
禅院弥音走在最前，大摇大摆地，如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津岛修治在津岛家的布局。津岛修治：“每个人的家里都会有这么一个讨厌的人，傲慢，自负，蠢而不自知，蒙借家族荫蔽而身居高位，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人。我看这样的人不顺眼很正常吧，从他下手也是很正常的吧。”
津岛修治的大哥特别贪，贪得无厌的贪，被津岛修治顺手捅给了政敌，东窗事发时候要不是津岛家主把大半身家都赔进去怕是早就去蹲牢房然后死于暗杀了。
保住了儿子，家族也不能就此败落，津岛家主因此把目光放在津岛修治身上，如果能重启当年的实验让修治的异能力更可控，那么他的养子就能成为国家级的战略武器，津岛家也能因此东山再起。
于是他想办法找禅院家以联姻的名义要来了当年的实验品，暗中联络其他参与人，反复游说，想要重启当年的实验。
“原来剩下的三千万在这等着呢……”禅院弥音喃喃。
她还没忘记当初愿意老实在津岛家呆着可是为了禅院直毘人那五千万的委托金，剩下还有三千万没打给她呢！现在弄清楚了她等明天就去禅院家要钱。
“这可是骗婚呢姐姐，如果你的反应激烈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你父亲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才没想过要嫁给他，你指望我有什么反应，大哭？还是大笑？要不现在就去买串鞭炮放庆祝逃离婚姻的坟墓？”禅院弥音翻了个白眼，“即使没有你设下的局，我也不打算在津岛家呆到正月。”
“那你打算去哪呢？”
“我还没考虑过这些，东京，横滨，北海道，国外还有北美意大利，隔壁的华夏上国，我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未来还有诸多可能性。当然现下的主要问题，是揪出那几个蛆虫吧。”
占地宽阔的津岛家一旦陷入彻底的宁静就会显得幽深到可怕，没有那些来往的脚步声，私下的低语，空荡荡的回廊里不见一个人影。本该是午夜睡梦正深的时刻，清冷的氛围却激得人毫无困意。
但是禅院弥音没有这份自觉，哒哒作响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频率均匀，稍显急促。她口袋里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掰开两颗核桃，多吃核桃补补脑，敲碎了，仁取出来丢进嘴里，壳丢到不远处的草丛里。
“哎呦。”砸到人了。
“是你啊。”津岛修治也没预料到他们在津岛家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小胖子。
往日仗着自己爹而盛气凌人的小胖子如今拘谨地说不出话来，大概也是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大对，躲在草丛里不敢出声，骤然看见人也只是远远站着，踯躅不敢上前。
在看清来人是津岛修治和禅院弥音之后，他更不敢走过来了。
禅院弥音转头问：“他欺负过你，你要打回去吗？”
“听上去很可行，”津岛修治沉思片刻，从她的口袋里顺出□□，“家主出事，大哥也不见踪影，现在可没有人保护他了，我杀了他都没人管。”
那把贴满钻石和雕花的双管老式□□落在津岛修治手里，过于少女心的搭配和他的气质并不相符，他嫌恶地多看了两眼，还是握紧了枪柄。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技巧，熟练地上膛，将他和小胖子的距离拉进到射程范围内，装上□□，再瞄准。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小胖子，而小胖子的背后是墙，根本无处可逃。
“啊，第一次玩枪，如果没打中的话很抱歉啦。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清。”
小胖子呜咽着，双腿颤抖，被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被枪口指着，竟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任自己欺负的小叔叔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形势颠倒过来，以前他仗着父亲和爷爷的宠爱没少干缺德事，甚至想把小叔叔推到雪天的水池里，而现在，被用枪指着的，孤立无援的，居然变成了他自己。
“干嘛行这么大的礼啊，小侄子。”津岛修治往前走了两步，“你以前说话也不利索，但是被吓得不敢说话倒是第一次哦。我很可怕吗，那我笑一笑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小叔叔……别、别这样，我害怕……我们是一家人的对吧。”
之、之前不都是他一直欺负津岛修治的吗，津岛修治怎么敢，怎么敢用枪对着他。他的爸爸呢，他的爷爷呢！他可是津岛家的嫡长孙，津岛修治是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的吧。
“对对，是一家人。”如小胖子所料，津岛修治煞有其事地应答，举枪的手依旧很稳，“我们关系这么好，那我会亲切地，温柔地，和蔼地送你上路。”
手指搭上了扳机。
小胖子吓得眼泪都留下来了，脑中一片空白，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下颌，却久久落不下来。
津岛修治却突然放下了□□。
摊开手，枪挂在指尖晃荡：“那么严肃干嘛，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嘛。我对津岛家本来就不感兴趣，你父亲想当继承人，就让给他好啦，看啊，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对，对，是皆大欢喜……”小胖子大气也不敢喘。
退回两步，津岛修治懒得再多说一句，他厌恶地把花里胡哨的□□丢给禅院弥音，拉着后者往主屋走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施舍。
连名字都不曾知晓的小胖子怔怔地落在身后，在两个人走开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余惊。
禅院弥音双手揣在兜里，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卡其色的短风衣，下搭一双过膝的长筒靴，踩在冻硬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可怜的小胖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爷爷被杀，父亲有你在想必也不会好过，留给他的是空壳子的津岛家，他怎么可能支撑得起来，只怕会被津岛家的敌人瓜分完，你还这么骗他，啧啧。”
津岛家的未来早就被津岛修治规划好了，还说是什么皆大欢喜。
津岛修治：“是哦，我早就提前联系过警察，没多久他们就会赶到这里。我的大哥不是什么继承人，他是被通缉的杀人犯。”
停顿几秒，两个人相视一笑，击掌：“好耶，可怜的小胖子！”
津岛家除了津岛修治这个异类以外，其他男人不是怂就是蠢。小胖子如是，他父亲如是，津岛家主更如是。
如今的禅院弥音看见光秃秃的梨花花枝都觉得开心，她一蹦一跳地走进禅院家主的房间，房间没有开灯，昏暗地只能看见地上的血迹和被丢弃的刀，津岛大哥早就跑得影子都没了。
禅院弥音心中一顿，还以为家主已经凉了。
打开灯后，布制的沙发上滴答滴答滴着血。其上还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手压着染血的腹部，奄奄一息，口中低喃。
没死就好。凑近一听，津岛家主眼中燃起了希望：“你们来了就好，修治，修治，快帮我叫救护车。快，快点……”
“我们为什么要救你？”禅院弥音有些困惑。
“修治，你是我们津岛家的希望，我是你父亲。禅院小姐，我是你未来的丈夫，我们家和津岛家是盟友，你们必须得救我……”
她蹲下来，凑近些，好让津岛家主快要涣散的目光能看清她的脸：“不不，不可能救你的。我必须强调，我是个雇佣兵，是半个杀手，雇佣我是要给佣金的，可你让我救你说的算什么理由，道德，契约，法律？”
“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体现，契约是参与者不得违反的诺言，”用力按压伤口，让血流得更快些，禅院弥音慢悠悠地说：“可是道德之于我，不过是种无趣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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