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三天后。
“修……太宰，你能不能把安全带系上？”
脚用力踩下油门，崭新的流线型敞篷跑车窜出老远，禅院弥音专心致志地把握方向盘，在操作的间隙提醒副驾驶座的人。
津岛修治，现在应该叫做太宰治了。
太宰治半点动静也无：“你开慢点比我系上安全带更安全。”
“这可是我的车，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跑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你小心被甩出去摊在地上摔成一块肉饼。”
肉饼！
太宰治的眼睛亮了。
他在飞驰的跑车上站立起来，跑车本来就没有合上顶棚，他又没被安全带束缚，烈烈狂风吹响他的衣服，将身躯也吹得东倒西歪。
太宰治作势要往车下跳，却被一股力道牢牢地缠住手腕，将他死死绑在车上。
回过头是禅院弥音得意的小眼神，一手方向盘，另一手的铁丝不知何时缠上了太宰治的手腕。
她的眼睛欢愉地迷成一条线，高傲地抬起弧度优美的下颌线：“喜欢作死？我就知道你会跳下去，哼哼，没想到吧！我已经提前预料到了。”
“行吧。”
行动受阻，没劲地坐下来，太宰治老老实实地系上安全带。
“要跟着我就要听我的安排。”禅院弥音不再管他，“我说，你前几天说要和我走的理由里有一部分是在忽悠我吧。”
她突然放大音量：“实验也好，没接走你也好，我才就不欠你什么，你就是欺负我想不起来所以敷衍我。”
想了这么久，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太宰治努努嘴，可有可无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随意应答。
跑车逐渐驶离高速路，经历的最后一个指示牌指向的是东京都，迫于道路限制，车速也渐渐减缓，逐渐趋向于一个交警能追逐的速度。
“不过我不计较，已经答应你的事就不会食言，你放心好啦。”本来还在专心开车的禅院弥音突然凑过来，“快说谢谢。”
太宰治没出声。
禅院弥音威胁地晃晃手上的铁丝。
“……谢谢，你满意了？”
禅院弥音嘿嘿笑了两声：“还行吧，你选择和我一起生活也是觉得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对吧。”
闻言，太宰治斜眼看向她。
没过多久，他彻底摊平在副驾驶座上，声音有气无力：“是啦是啦，你这么聪明，说什么都对。”
东京比起津轻要繁华得多，车逐渐开往市中心，店铺从稀疏变得鳞次栉比，路障红灯也多。
太宰治还是第一次来东京，甚至还是第一次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游览都市，余光不自觉地吸收信息：“我们去哪？”
路是开往赛马场的，禅院弥音回答：“去找甚尔，你接下来几天在甚尔家和惠惠一起等我。”
“那你去哪？”
“我去趟禅院家拿这次任务委托的尾款。”
禅院弥音不带太宰治一起去自然有她的理由，除了人工受损的那部分其实她记性还不错，记得当初甚一转告她的时候，是特地强调了要把藏在津岛的实验成果一同带回去。
当初的实验品除了她就是太宰治，她就没考虑过把太宰治暴露给禅院家。
但是三千万诶，可不是小数目，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没瞒着，全都如数告诉了太宰治。太宰治想了想，嗯了一声，觉得现在也不是去禅院探险的时候，也就没拒绝。
想到这，禅院弥音就忍不住吐槽：“养孩子可真是烧钱。”
祭典上的孔明灯烧了不止一千万，第一次去津岛家的时候就赔了五百万，委托孔时雨买一次性护身的钱是偷偷刷的甚尔的卡所以不算。
接下来换掉沾血的长靴，再给太宰治换一身白色巴洛克衬衫配高定黑西装，从头到脚的新衣饰，到此禅院家给的两千万定金就花得差不多了。
额外赚的钱加上积蓄都买了脚下的跑车。
太宰治……自然是没钱的。
所以现在，前·顶尖雇佣兵的天与咒缚小姐账户里的余额只剩下一个惨兮兮的零，这教人怎么活得下去嘛。
目的地到达，禅院弥音一脚踩下刹车，在急停中太宰治差点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好疼……姐姐，你要是不买跑车和其他奢侈品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谁能想到呢，满世界乱跑的弥音姐姐居然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不仅是喜欢买，换的速度也同样快，她前两天在禅院家穿了没几天的长筒靴就因为沾了血就被丢了，都还没焐热和呢。
太宰治点评：“姐姐你真是太败家了。”
“香车就要配我这样的美女，你懂什么，你身上穿的也是我买的啊。”禅院弥音呛回去，从车座下拿出一个印着促销信息的塑料袋。
太宰治眼熟地看出这个袋子就是禅院甚尔交给她的。
里面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叫孔时雨的男人委托转交的，装的是禅院弥音调查他的报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太宰治眼睛眯了眯。
她从其中拿出一个湖蓝色布料的御守：“咒术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想想办法就能绕过人间失格做出你也能用的咒具，本来是想送给你的。”
禅院弥音苦恼了一会：“要不还是卖了吧，我想想，这个御守市场价应该也能卖个一两千万吧……两千万也不少了哦，都可以买个小公寓了诶。”
“小公寓住不下我们两个啦……”想了想，太宰治还是增加了人数，“算上小萝卜头就是三个。”
听上去倒是挺平静，太宰治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趁禅院弥音不注意，他扑过来就想抢走御守，说了是送给他的礼物那就是他的东西，要怎么处理只有他说了算。
要是这么容易被抢走手上的东西，禅院弥音也不用混了。
她眼疾手快地将御守塞回自己衣兜里，又一把掐住太宰治的衣领薅了一把细软发丝再把人丢下车，吐了吐舌头：“诶嘿，就是不给你……你就算冲我撒娇我也不给你，略略略。”
赛马场几乎都成了禅院甚尔第二个家。
在霓虹国，赛马不算赌博，所以赛马场常年维持昼夜不停的拥挤和喧嚣。禅院弥音驾轻就熟地绕过人群，太宰治跟在她身后。
她的好二哥每次都会选择同一个看台就坐，禅院弥音找到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脚边散着几张作废的赛马券，其他观众迫于威压而在他周围留下好一段真空地带。
禅院弥音挤过去打招呼：“甚尔哥，新年快乐！”
伸出手作出讨要年玉的姿势。
霓虹人会在新年时给小辈钱以表达对其的美好祝愿，禅院甚尔比妹妹大了六七岁，给她也不是不可以。禅院甚尔恹恹地抬头看了一眼，没发作，从衣兜里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拍在禅院弥音手上。
全部都是猜错赌输的赛马券，连一张赢的也没有，统统都算作废纸。
禅院弥音气鼓鼓地拍回去：“快给钱！”
于是禅院甚尔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堆纸币，大到一万日元，小到五元硬币，数也不数就全丢给她。
其实总共也没多少钱，反正是远远不够在涩谷区买一套三室一厅还带精装修的公寓的。
未免禅院弥音再次伸手，禅院甚尔忍不住打断她：“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禅院弥音在低头数钱：“没什么啊，我要去一趟京都，把太宰放在你这寄存几天。”
“我有委托。”这就是很忙的意思了。
“没关系啊，让他和惠惠一起住呗，我就是来和你打声招呼，反正你也不怎么回自己家，有你没你都一样……你不会又忘了自己儿子吧。”数完钱，一共是十二万四千一百二十日元，禅院弥音收好钱，把太宰治从身后揪出来，她总觉得太宰治在面对禅院甚尔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凝视。
这算什么，甚尔的气势吓到他了？
“现在他不叫津岛修治了哦，叫太宰治。”
“我记不住男人的名字。”
禅院甚尔将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盯着看个没完，眉头微微紧缩，眼神里却看出些许欣慰。
欣慰什么？
在禅院弥音问出口前，太宰治抢先开口：“姐姐，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禅院弥音举起手里的一堆钞票。
“现在我们不是缺钱嘛，那姐姐帮我买下七号马吧，我年龄太小，售票处不会同意卖给我的，但是我看七号马下一场的赢面很大哦。”
他眨眨眼，说了句相信我吧。
“……哦。”
几句话就被打发了，禅院弥音转头忘记了她想问的问题，走向售票处买赛马券。
禅院甚尔趁机看了眼自己刚买的券，啧，一百万全押的四号。他不相信眼前小鬼的随口胡说，又把赛马券塞进裤兜里。
没了搅局的人，太宰治的气势都和刚才不一样，站在浑身煞气的禅院甚尔面前也不显逊色，傲得让人忽视他的年龄。
“甚尔先生，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啧，真是麻烦。”禅院甚尔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当年的小鬼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是你非要跟在我妹妹身边的？”
太宰治没否认：“差不多吧。”
禅院弥音都同意了，禅院甚尔也不会做恶人。
“暂时我就当你是报恩，不要让我知道你多做了奇怪的举动。”这小子一看就心眼特别多，鬼精鬼精的，是个麻烦角色，禅院甚尔警告他，“如果你将麻烦事带到我们身边，那当年我怎么救的你，现在就能怎么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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