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顾暄妍跟着杨柳心和连翘来到了后院的门房，只见门口站着一年纪约莫有些年纪的老头，身着灰色麻布衣裳，个子不高，还佝偻着背，看上去特别苍老。细看五官与杨柳心倒是有些相似，但是比杨柳心多了些狡猾与无赖之色，这就是杨柳心的亲爹，杨虎。
他见到杨柳心走过来，冲着这边大叫道“珂儿，快过来！爹爹来看你了”。说着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来这里做什么？”靠近了还能闻到老头身上一身酒气，似是一大早上便喝了酒，杨柳心面露不喜，语气冷淡。
“这不是过年，想着过来看看你在楼里过的好不好嘛”他搓了搓手，脸上的笑越发扭曲了。
“你要真心想着我好不好，当初也不会把我卖了十两银子去还赌债了”
“哎！你这死丫头！”说着杨虎便抬手似要打她，这时顾暄妍突然上前用手一挡一拨，便轻易把杨虎的手推开了。这还是当初阿鸢教她用来防身的。
“杨伯伯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顾暄妍说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敢坏我的事”杨虎瞪着暄妍骂骂咧咧。
“暄妍，莫要同他说话！”说着杨柳心把暄妍拉到了身后。
“你到底来做什么？”杨柳心又面无表情的问了一遍。
“这不昨天过年，便去了赌场小赌怡情了一场，可惜昨日运气不好，输了点钱……”杨虎又一改刚才的模样，搓手笑着，脸上都是讨好的神色，
“输了多少。”
“不多，也就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还不多！你当那白银是石头做的吗？”连翘惊讶到。
“我没有钱”说完，杨柳心扭头就走。
“杨珂，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片子，当初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到这楼里，让你能吃香喝辣的，你早就被拧断胳膊腿，到那街上乞讨要饭去了，现在你给我钱还赌债就是应该的！”说着，杨虎又扬起手要打杨柳心。
顾暄妍见到，一个转身又挡开了杨虎挥过来的手，随即站在杨柳心和杨虎之间，挡在杨柳心身前。
“杨伯伯这话说的可不太对了，若不是当初柳心姐姐换来的十两银子救了你的命，你现在早就被打断胳膊腿，扔到水沟里去了，又何来应该要钱这一说，莫不是杨伯伯这额上似可跑马（脸可真大）”顾暄妍说完拉着杨柳心便往回走。
那杨虎被顾暄妍的话气的够呛，脸气的涨红只得对着杨柳心的背影叫到“杨珂，你若不给我钱去还赌债，你妹妹杨珞可就要赔给他们了”。
杨柳心听了一惊，倏的转身，快步走到杨虎跟前，气愤的说“你敢？！”
“不是我敢不敢，而是那赌场说了，如若我今日还不上钱，便要将你妹妹要了去”杨虎见到杨柳心愤怒的样子，竟吓的退了一步。
杨柳心气愤极了，她握紧了双手，那手指扣的手心生疼，才能阻止她挥拳向杨虎打去。
“连翘！去拿钱！”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可是姑娘……”连翘欲言又止，五百两，那可是姑娘攒下大半的积蓄。
“快去！”杨柳心厉声道。
连翘只得快速跑进屋里，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出来。
杨柳心从连翘手中接过银票，扔到了杨虎的身上“我只有这些，你若是敢让他们动珞儿一根汗毛，以后就别想再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杨虎捡起洒落地上的银票，点了点塞进怀里“你这小妮子竟然还藏了这么多钱，若不是今日这一趟，我怕是还不知道呢”。
“滚！”杨柳心气愤道。说完扭头就往房间走去，顾暄妍和连翘也跟了上去。
“连翘”杨柳心唤了一声“你去跟着他，回我家打听一下我妹妹的现状，仔细着些，莫要被他发现”。
“是，姑娘”说完，连翘便转身去跟着杨虎了。
而顾暄妍又跟着杨柳心回了花魁的房间里。
杨柳心回了房间便坐到桌子旁，拿起昨日未尽之酒，倒了一杯，刚要喝下，便被顾暄妍将酒杯夺了去。
“柳心姐姐莫要再喝了，还未进食，这一杯烈酒下肚，又得胃疼了”顾暄妍把酒杯放在离杨柳心最远的桌角，生怕杨柳心又给夺了去。
“今日之事，让你见笑了”杨柳心脸色有些不好，疲惫的说道，
“杨珂…”暄妍轻声说道
“什么？”杨柳心听到明白暄妍的疑惑。
“我的本名，叫杨珂”说着，她用手指沾着桌上洒出来的酒，一笔一划在桌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珂’，好名字，这个字本意是纯白无暇之玉，给你取名之人定是希望温润如玉、高雅尊贵、纯净无暇、冰清玉洁。只是这名字，是‘他’取得么？”这“他，自然是指的杨虎了。
“呵！”杨柳心嗤笑一声“他目不识丁，如何能取出这么好的名字。我的名字‘杨珂’和我妹妹的名字‘杨珞’都是娘亲在我们出生时，上道观找了她的好友思贤道姑为我们取得”。
“可是京郊玉峰观的思贤道姑？我幼时也曾去过玉峰观，这思贤道姑可是出了名的有才气，只是去的早…”
杨柳心用手抹掉了桌上的酒渍“是啊，道姑与娘亲交厚，娘亲病逝，道姑为我母亲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之后便也逝去了”。
暄妍听了也是不胜唏嘘，
“他原来是一木匠，我娘亲说，在我们降生之前他还算是勤劳肯干，只是后来染了赌习，便一发不可收拾。”杨柳心低头，手指轻点着桌面接着说道。
“起初只是小赌，家中有几亩薄田，娘亲又是当地有名的绣女，靠着种地和纺织刺绣倒也能让我们吃饱穿暖。可后来他变本加厉，活也不干了，赌注越下越大，且输赢了钱都要喝酒，娘亲一劝就拳脚相向”想到这里，杨柳心不禁握紧了拳。
“娘亲受不了，就带我们姐妹去了道观躲避，思贤道姑很好，给我们吃穿，还教我们读书写字。可好景不长，他花光了家里的钱，又上来找娘亲，还将道观砸了一通，娘亲无奈，只得带我们下了山”。杨柳心说到这，似是渴了，便要去拿桌角的那杯酒，被顾暄妍拦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姐姐莫要喝酒，喝水吧”。
杨柳心也是说多了话，渴极了，便一口将杯中水饮尽了。
她接着说道“下了山才知道，他竟然把田地卖了，换了钱去赌。母亲悲痛欲绝，再加上积劳成疾，便病了，才不过两月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杨柳心低下了头，顾暄妍给她倒了杯水，杨柳心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娘亲去世后没多久，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换了钱又去赌去了。”
“那你们怎么不逃走？”顾暄妍问道。
“逃了，我趁着他不在家，带着妹妹逃去找思贤道姑，才知道思贤道姑也去世了。思贤道姑给我姐妹俩留下了一笔钱，我和妹妹便拿着钱到了一个破庙里暂住。”
杨柳心许久未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她又喝下了一杯水“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欠了赌场一笔债，赌场便让他把我们两个卖了来还债，那赌场的眼线遍布，无论我们逃到哪里，很快就将我们抓了回去，而道姑给我们的钱自然也就落入了他的手里”。
“既然给了钱，那姐姐怎么还会沦落到这里？”暄妍开口问道。
“那些钱只够他还了赌场的债，可是他还需要本金再去赌。他本想是将我和妹妹一起卖掉，可是我和他讲了条件，只要他能保我妹妹平安在家，我在楼中所得之钱便尽数给他。他便用我换了十两银钱”杨柳心淡淡说道，好似再说着别人的故事。
“进了楼中，我不愿楼中风月玷污了我得名字，便给自己起了艺名，杨柳心；如今世人只知道花魁杨柳心，却不知我本名叫杨珂。”说到这里，杨柳心趁顾暄妍不注意，拿过了桌角的酒杯，一饮而尽了。
“柳心姐姐莫要伤心，珞妹妹即得此名，定是坚毅勇敢之人，再加上有柳心姐姐的帮助和挂念，以后定能逢凶化吉，找到个好归宿”顾暄妍轻轻拍了拍杨柳心得手腕说道。
“借你吉言了”杨柳心看着暄妍，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这笑不似她面对那些达官贵人时那般，而是由衷从内心发出来的。顾暄妍看到竟愣了一下。
“我没事，天已大亮，你快回屋去洗漱换衣吧”杨柳心说道。
“嗯，柳心姐姐可莫要再喝了，空腹喝酒胃会难受，我一会去叫如月给你送些粥来”顾暄妍说着，起身收走了杨柳心的酒壶。
杨柳心看着她，点点头没有说话。顾暄妍便离开了杨柳心的房间。
顾暄妍走在回廊中，心想杨柳心看着表面风光，却未曾想竟也有如此身世，也是可怜。只是现在自己也难以脱身，还有父亲在牢中受苦等着自己去救，只能祈求杨珞能够逢凶化吉，若是日后自己能够替父平反，离开这里，定是会帮上她们一帮。
顾暄妍走后没多久，连翘便也回来了。
“珞儿现下如何？”杨柳心有些急切的问道。
“姑娘，珞姑娘没事。杨老爹还了银钱，倒是未让赌场的人动珞姑娘。只是杨老爹并非欠了五百两，而是四百五十两，这老头是在坑姑娘的钱。”
“无事，我早已知他并非欠那么多钱，只是想多要点本钱去赌。你可看清珞儿身上是否有伤，他可有打她。”杨柳心拜拜手说。
“并无，姑娘。想来杨老爹定是怕您不给他钱，所以只是叫珞姑娘替他洗衣做饭，而不敢打她吧。只是杨老爹把珞姑娘看得紧，不让她自由走出家门，珞姑娘定是也很想念姑娘您的”。
“她无碍便好，日后我定能带她出来。辛苦你了，连翘，去给我打些水来洗漱吧。”听到连翘的话，杨柳心舒了一口气。
“是，姑娘”说着连翘便出去了。
杨柳心独自坐在床边，这些事无论过了多久还是这般困扰着她，杨柳心只觉得疲惫和无力。
https://www.xxyanqing.net/book/23929528/5663225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xxyanqing.net 言情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2.xxyanqing.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