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精
回到第一宗的日子清闲许多，修仙之人往往命长，所以除了修炼外，做其他事情都是慢悠悠的。
山上云雾缭绕，小童们驾着至臻山出品的——万事大吉祥云，在山巅上慢悠悠的来去，有条不紊的忙着第一宗的事物。
戚无义作为苏白的关门弟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可做，每天除了修炼只有修炼。
大多数有心仙途的人都是这样的，一生所求——唯道而已。
戚无义的理解就是要抓紧时间修炼，好活得更好活得更长，要是能练到长生不死，永永远远的享受人世繁华，或者干脆去往幻想的天界，享受更高档次的繁华就最好了。
戚无义对永远活着倒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在遇见苏白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活得够够的了。不过遇见苏白之后，情况大为好转，戚无义不想死了。既然不想死，当然要勤加修炼。
不过因为苏白也十分懒散，所以戚无义也跟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办法，天才的世界就是这样，不用努力也可以蔑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
戚无义每天都很充实，早上起来先给苏白泡茶，伺候师父穿衣梳头，等一切收拾妥当，就陪苏白下两盘棋，忙过之后一上午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下午便开始听苏白讲解修行上的事情，在他的指点下修炼，一晃眼下午也没有了。傍晚的时候就一起去西坡山上吃饭。
西坡山是第一宗的大食堂，门下弟子都去那里吃饭。不收钱，味道也还可以，就是为了给底层门人行一个方便，着实十分良心了。第一宗的门徒分两种，一种是戚无义这样的门内弟子，一种是顾盼归那样的，没有正经师父，只是在长老们讲课的时候跟着听听。他虽然也归于‘至臻峰’下，可东济却算不得他的正经师父。顾盼归这等门人就同别宗的外门弟子差不多。
正经徒弟必然是天资卓越，当然受到师父百般呵护千般栽培，顾盼归这样凑数的就爹不疼娘不爱了，就拿这吃饭一事来说。内门弟子有专门的随从小童，吃饭什么的从不用他们自己操心，而且修为高了，身体就会逐渐减少对食物的依赖，很多时候吃东西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罢了。顾盼归这样的弟子修为又不高，当然和凡夫俗子相同，一顿不吃就会饿得慌。
第一宗刚创建的时候，是靠收留难民，西坡山就是分粥的地方。后来第一宗慢慢有了样子，西坡山就改成了底层弟子们的大食堂。
以苏白和戚无义的身份当然不用跑去西坡山吃饭，但苏白说人多热闹，吃饭也香一点，所以常常带着戚无义一起驾云去西山。
西山的确热闹，第一宗太大了，门人弟子更是多达十七八万，这么多人要吃饭，那可真是好大一场热闹。从山脚往上走，有一条宽阔的道路，九曲十八弯。路两边店铺林立，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招。天南地北各个地方叫得上名号的吃食几乎都能在西坡山的店铺里找到，甚至还有卖酒的。两边的店铺拉着绳索，上面挂满了红灯笼，此时已到傍晚，一群群飞鸟衔着火种在点灯。不多时，整条街都照亮了，红彤彤的灯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更把热闹气氛加强了一倍。
苏白和戚无义脚踩万事大吉云从飘渺峰过来，落地云就散了，刚理理头发，一群人就围了上来打招呼，大师兄宗主的叫唤。按理说，戚无义是没有师弟的，不过大家都叫他大师兄，慢慢也就叫顺口了。
一路走过去，时不时遇见相熟的人，便停下来闲话寒暄两句。没一会天就黑了，隐隐约约的有歌声传来，原来是花精在跳舞。
花精树灵一类属于妖的分支，通常来说都性情柔顺，于人无害。所以除了吃饱了撑的，一般是没有修行中人非要去‘除魔卫道’。
第一宗这么大的一片山脉，花精树灵也并不少见，花精有种族优势，长得特别招人类喜欢。自它们发现靠卖脸也能换取修炼需要的灵丹妙药，便特别乐于跟修行之人打交道。
第一宗的花精们喜欢在西坡山给弟子们唱歌跳舞，正值休息放松的时候，有谁能拒绝漂亮小花精唱只小曲跳个舞呢？有些花精非常受人追捧，要金瓜子才砸得动。有些花精则成群的在大街上歌舞，一边飞一边唱跳，身后跟着一个花精拿着钱袋子收钱，这就全看有多少人舍得打赏了。
今天正巧遇见苏白和戚无义都特别喜欢的一个小花精在跳拍肚皮舞，戚无义把它叫过来，给它塞了一把碎银子。
“杏坛子，今天穿得挺漂亮啊！”
叫杏坛子的花精长得圆糯可爱，只到戚无义的腰高，肉肉的，肚子也圆鼓鼓的，披着红纱，浑身坠满金铃铛，围着戚无义和苏白手舞足蹈，听见问话就笑着点点头，再转了两圈就抖着铃铛飞走了。
“长得真可爱。”
苏白很是赞同：“是呀，听说杏坛子的花粉传出去了？”
“是啊，真不容易，它是后山那片花里面熟得最晚的了。”
“熟了就好，熟了就好。不知道杏坛子修为有没有长进……”
一路说着花精一族的八卦，戚无义和苏白一起到了常去的一家店铺，点了几个不要钱的小菜，又点了一个要钱的好菜打牙祭。他们去的这家店铺有三层，一二两层都不花钱，第三层是雅间。戚无义他们到的时候一二三层都坐满了人，还是有一桌看在苏白的面子上才给他们腾了个位置出来。
苏白和戚无义坐在一根板凳上，紧紧的挤在墙边。旁边是窗户，戚无义和苏白一边等菜一边看风景，看见了一个弟子在跟花精做生意。
“固灵丹就这个价，这可是我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我们普通门徒，一月只有三粒，这些都是众师兄弟攒了好久的。外面还要贵，要不是我们早相熟，我才不给你们留呢。”
花精张开嘴，低低的叫了一段，一般人实在听不懂。
“说人话、说人话，你是不是偷摸骂我呢？什么……还不会，你成精多少年了，花点心思学学行不行？”
“啊……三……啊……十！”
“行吧，三十金就三十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戚无义直摇头：“这些家伙，门内发的灵丹他们不好好用于修炼，反而拿出来卖钱。”
苏白道：“世上人那么多，有修行天赋的有几个呢？第一宗坐拥数百万民众，能修行的不也就这十七八万吗？这十七八万中能修炼小成的不过一半，能大成的万里挑一，剩下的连小成也不达不到，最多不过一两百年寿命，多花点心思在其他地方也是正常的。”
戚无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是看不惯他们这样，见善峰每年炼丹要花多少钱啊！”
苏白说：“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可花的是宗门的钱啊。”
“宗门又不是你的。”
“宗门是师父你的呀。”
“也不是我的，花的都是税钱，老百姓一人出一点，大家互惠互利嘛。”
“师父！”
“好了别废话，上菜了，吃菜。”
吃饭的时候，有花精在窗户外跳舞，这个戚无义不是很喜欢，就没给钱。苏白倒是觉得不错，可惜身上没钱，只好解了一枚玉佩抛给它。
“谢谢宗主天师！”
这个花精很好学，说话字正腔圆，交流完全没障碍，一高兴，苏白又褪了个扳指送给它。
吃完饭后，戚无义和苏白专门看了一会花精跳舞，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踩着云走了。
路上说起过段时间的万盟会——就是商议如何镇压旱魃的那个。戚无义有点忧心忡忡：“旱魃谁都没见过，会不会有人非要把封印解了看一眼啊？”
“不是没有可能。”
“路过玄香观的时候，师父你告诉了余观主用八阳杵暂且封印旱魃的事，她不会太好奇先一个人过去瞧瞧吧？”
“放心吧，余相言老成稳重，去看看有可能，她不会动八阳杵的，况且凭她的修为也动不了。”
“师父，我有点好奇，旱魃要怎么封印呢？”
“旱魃乃天神，天神怎么封嘛，我也不太清楚，”苏白说，“只能召集天下各宗集思广益了。”
“我看人越多越容易出岔子，不怀好意的人可不少呢。”
“那也没有办法，”苏白道，戚无义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又何尝不知，“要封印一位天神，哪怕是一位神力已失，堕落凡尘的神仙也不容易啊。只能集众人之力。或许能问问小龙王，只怕它不肯说。”
“它肯才怪了呢，”说起小龙王，戚无义想起请它时苏白开出的代价，“师父，真要给小龙王三万金？它拿来又没用，全堆在海里睡觉了。”
“答应了就不可失信于人，况且小龙王在旱魃一事上出力甚多，不能不给呀。”
戚无义想起在海里看见的黄金，不由得忧愁的叹息：“我就是觉得糟蹋了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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