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ω)/009
沈秋元的经纪人叫方柏，两人是大学同学，过往的人生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是陪着彼此度过的。
所以沈秋元的为人，方柏也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词总结——老干部。
他曾经跟沈秋元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人的作息极其规律，堪比闹钟转世。
而且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认真负责，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想不到如今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方柏在心里深深叹一口气。
果然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连沈秋元这种百毒不侵的体质都难敌其手。
“没事。”方柏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是一名成熟的打工人了，我可以应对，我有这个能力，我见过大风大浪……”
沈秋元茫然不解地看着他：“有这么严重吗？我今年二十八岁，也不依赖粉丝经济生存，应该已经到了可以被允许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了吧？”
“那你能不能循序渐进着来啊？”方柏忍不住小声抱怨，“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也太突然了。”
“实不相瞒。”沈秋元略微沉思，“他出现得也很突然。”
“……你在我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崩塌得更加突然。”方柏不甘示弱。
“等我查清楚这件事后，再慢慢跟你说。”沈秋元转过身，终结了这个话题。
不错。
现在已经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方柏慈祥地望着小推车里如山高的书籍。
“请问，有没有适合青少年的衣物。”沈秋元走到导购员面前。
“沈……沈老师！”
即便是戴着口罩，但对于骨灰级别的粉丝来说，别说是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是烧成灰都能根据颗粒大小辨别出自己喜欢的艺人。
更何况是沈秋元这种身材气质超凡脱俗的演员。
“你好。”沈秋元微微点头，“大概是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身材偏瘦，所以不太适合男装，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导购员立马站直身子。
等等，十八岁？
方柏一愣。
已知沈大少爷今年二十八岁，假设他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可以推算出大少爷做父亲的年龄，是十岁。
emmm……
十岁？
方柏清清嗓子，不自在地跟在沈秋元身后，旁敲侧击地问道：“买给谁的？”
沈秋元面容平静：“朋友。”
“得了吧，你朋友啥样我不知道？”方柏嗤笑，“一个个都是老年人的生活作息，人家都是扎堆酒吧，你们扎堆茶坊。”
“养生。”沈秋元言简意赅。
“算了，是谁我不计较，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就好。”方柏摊牌道。
沈秋元：“……”
发生了什么？
“还好还好。”方柏轻舒口气，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面，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连带着人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我就知道咱们沈老师是娱乐圈纪律委员，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毕竟是被称为娱乐圈避孕套的男人！”
这一嗓子不小，吸引了不少路人齐刷刷的视线。
方柏后知后觉捂住嘴巴。
沈秋元叹气。
今天晚上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
头疼。
他转而接过小推车，迈着长腿在前面大阔步地走起。
“哎哎哎——”方柏赶忙跟上。
沈秋元充耳不闻。
“我有正事儿！”方柏一本正经，“你停下来歇会儿我真有正事儿！”
沈秋元大步向前。
“有综艺找上门来了，邀请去做一期飞行嘉宾。”
沈秋元缓缓顿住脚步，旋即垂眸看向他。
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知道知道我知道，演员的任务就是演好戏，跟观众保持有一定的距离，不能以贩卖私下生活来……”方柏死气沉沉地复述着，“老师，我都要背过了好吗？”
“那你还问。”
“人家请的不是你。”方柏慢悠悠地说道，“是小简。”
沈秋元眼眸微转：“他？”
“是啊是啊。”方柏不紧不慢地把手机递过去，“你不太关注娱乐新闻，可能不清楚现在小简有多火，他在《偶像运动会》一战成名的视频在热搜上都挂了一整天了。”
沈秋元默默接过手机。
内娱有救了热！
-呜呜呜这么元气满满的男孩子到底是哪家公司的啊？
-感觉可以冲刺奥运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公布成绩，是考虑到对现役运动员的保护吗？
-……脸太大了吧？再快能快得过奥运选手？那可以十四亿人民里苦苦筛选出来的。
-是不是练习生？感觉面生，而且年龄也不太大的样子。
-他为什么会跟着沈老师一起进来？沈老师不是个人工作室吗？
-不清楚，但有个小细节，全场那么多比赛里面，沈老师只抬头看了简纯昭一个人的接力，还紧张得站起来了……
-卧槽！
-操啥，不是还有简练吗？
-确实，简练也才出道不久，难说沈老师是为了谁。
-当然是小简啦！
-话说这个小哥哥到底是哪里的人啊？
-入场的时候应该要填信息吧，我有朋友在节目组，我让她帮我问问！
……
下面还有不少网友在国家奥组委，让他们赶去接纳人才。
“撤了。”沈秋元将手机返还回去。
“啊？”方柏一愣，“这不是我们买的，全都是网友自发浏览评论刷上去的。”
“所以让你撤。”沈秋元说，“小简现在还是一名素人，万一有人扒他的个人信息怎么办？”
“你说得也有道理。”方柏点点头。
“不过，综艺的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沈秋元说。
“你有他联系方式？”
“没有。”
“那我怎么联系他。”
“可以去我家。”
方柏：“……”
怪不得你害怕人家扒信息。
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啪啪啪——
娱乐圈的避孕套。
啪啪啪啪——
太他妈打脸了。
这都给人拐家里去了。
“拟一份合同发电子档给我。”沈秋元说，“综艺那边先接下来，到时候我送他过去。”
“你……你亲自送啊？”
“他只认识我。”沈秋元语气淡淡，“而且上次，你们把人接丢了。”
方柏：“……”
明明是他自己走错了好吗。
真是见色忘义！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方柏开车送他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按照他活泼开朗的性格，不难看出来他正在生气。
更何况是沈秋元这个跟他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人。
“吱嘎——”
车身缓缓停下。
“方柏。”沈秋元果然开口了。
方柏若无其事地看着他：“怎么。”
“早餐、午餐、晚餐、夜宵。”沈秋元将手肘搭在落下的车窗处，“方总不忙的话，给带一下？”
方柏：“……”
我是你们的保姆吗？
“加薪。”
“谁稀罕。”
“五位数。”
“哦天哪瞧你说的什么话呀，我们之间的感情岂是这些钱财可以衡量的？你怎么这么见外？！”方柏激动地从车上窜下来，“来我亲爱的金主爸比！小的帮您拎上去！”
沈秋元小幅度摇摇头，任由他抢过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唇角的笑意带着点无奈。
“不过那个简纯昭，真的跑得挺快的。”方柏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说，“而且他年纪也不大，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奥组委就会过来要人了吧？”
“已经来过了。”
方柏一个趔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说着玩玩的，想不到真这么厉害啊？”
“我之前看过书，书上说，心理暗示带给人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沈秋元双手插在兜里，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说道，“就比如说，现在是夜晚，我们两个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你？”
“没有。”方柏回过头环视一眼。
“今天晚上真是出奇的安静。”
话音刚落，方柏忽然就听见了两旁灌木丛的虫鸣声。
他难耐地吞口唾沫，不自觉地缩起肩膀来：“哥，你一说还真有点。”
“是吧？”沈秋元点点头，“风也凉。”
“哗啦——”
落叶被寒风裹挟着轻轻飘起。
初春的天气。
方柏硬生生走出了寒冬腊月的感觉。
“以前到电梯口都很快，今天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呢？”沈秋元又说。
“啊啊啊啊啊！！！”方柏脆弱的神经线崩溃了，“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话了！！！！”
“害怕？”沈秋元轻笑。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方柏委屈地抱住他的胳膊。
沈秋元不动声色地抽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其实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只不过是你的心理暗示在作祟。”
“喂大晚上能不能不要再发神经了？”
“我怀疑……”沈秋元沉默半晌，“小简跑得这么快的原因之一，也跟他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有关。”
“……哈？”
“你不懂。”沈秋元没有说出实情，“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导致他跟狗狗有很多的共通之处。”
“啥环境？”
“你不觉得他很多行为都很像小狗吗？这说明他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哥。”方柏深吸一口气，旋即拿手背探上沈秋元的额头，“你再这样下去，弟弟我很快也会有心理创伤了。”
“而且我怀疑，他有特殊的跟狗狗交流的方式，有时间的话，帮忙给他找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我不希望那孩子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你别吓我，我怎么感觉你更需要去看看医生？”
沈秋元不说话了。
“我看你就是因为喜欢小简太多虑了。”方柏嘻嘻哈哈道，“就算再怎么给自己心理暗示，也不可能突破生理那道防线。”
“照你这么说那些运动员也不用整天训练了，天天接受心理医生的暗示就能拿冠军了呗？”
沈秋元琢磨着也有点道理。
“别想那么多，现在很多狗狗都是很聪明的。”方柏继续说道，“退役警犬小奇的抖音看过没，那狗聪明得跟人一样，又会看孩子又会拖地的。”
“你说的也是。”沈秋元点点头，“估计是我多虑了吧。”
“哎，咱们沈老师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见个顺眼的，关心则乱也是情有可原滴~”方柏轻佻地冲他挑了下眉梢，“说实在的，小简长得是真不赖，我在娱乐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几个这么好看的。”
“出息。”沈秋元无奈。
“叮——”
电梯门开了。
方柏刚要抬脚进去就怔在原地。
电梯里铺满了玫瑰花，四角分别坐了四只毛发靓丽柔顺的大型犬。
沈秋元抬脚踩在花瓣上，向方柏投过去个困惑的眼神：“愣着干什么？”
“不是……”方柏神情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我觉得好诡异啊。”
“现在的狗狗都跟聪明。”沈秋元微微蹙眉，“不是你说的吗？”
“那它们蹲在这里干嘛！”
“估计是小简让它们出来迎接我的吧。”
方柏：“……？”
“之前我喂的流浪狗还带着小简去过片场。”
方柏：“……哈？”
“你见过恶狗狂吠的场景吗？”沈秋元稀松平常，“那个架势，怎么给你形容一下，有点像站在湖边看食人鱼。后来小简招呼它们去吃饭，它们就不叫了。”
方柏：“……”
我不理解。
“你觉得这正常？”他不可思议地反问。
“还行吧。”沈秋元一脸不解，“你不是说那个小奇还会做家务。”
“人家是退役警犬！”方柏瞪圆双眼。
“那也是狗。”沈秋元说，“估计小简长得比较像小狗，所以很招狗狗喜欢吧。”
方柏：“……你没救了。”
他努力平复好微喘的气息，一路头也不回地朝着沈秋元的房间走去。
“汪汪汪——”
门口坐着一只乖巧的金毛。
沈秋元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处开始按密码。
金毛突然站了起来，而后低低地晃着尾巴，用嘴巴咬着布子开始给沈秋元擦起鞋子来。
方柏：“……”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这这这这这——”他的理智在以每小时八百迈的速度脱离大脑中。
“怎么了？”沈秋元看他，“哦，给你也擦一下是吧？”
方柏：“……”
这世界疯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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