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伪装
简丹这天上午来过公安局后，下午的案情讨论会上，只要是在办公室里见过她的刑警，百分之九十九都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梁姗是这么说的，“我赌一箱辣条这个简丹不是幕后真凶。像她这种既有颜值又有能力的职业女性，气场段位都不是一般的强大，绝不会格局小到为了情情爱爱动杀机，她一定不屑于那么做。顺便说一句，她前夫会跟她离婚简直就是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刘川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武天雄那位新欢还没他老婆一半漂亮，足足被甩出几十条街，唯一的优点只是比她年轻而已。”
“简丹虽然不年轻了，可也不老啊！走出来依然是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儿，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无懈可击。如果我到了三十六岁的年纪，能有她一半风采都要偷笑了！”
有人哈哈一笑：“梁姗你真是想得美，像你这种地道的男人婆，这辈子都别想有她那份女人味。”
梁姗立马就一拳砸过去，再免费赠送一声河东狮吼：“臭小子你找死啊！”
这段对话让不少人都纷纷笑出了声，郭伟民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说：“开会呢，大家都严肃一点。”
所有与会刑警马上一起把面部表情切换到严肃模式，案情研讨会从偏离的轨道回归主线。
因为这桩案子目前唯一有动机且有利可图的嫌疑人就是简丹，所以大家重点讨论的一件事就是她的嫌疑值是否值得被降低。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简丹策划杀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实在不值得去冒这样的险。
然而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像刑警郑直就认为不能轻易排除简丹涉案的嫌疑。
郑直是市局刑警队最直的直男，有着钛合金钢铁直男的荣誉称号。
他具备纯种直男式的思维特质——一根筋不懂变通，也不解风情，情商长期掉线，无形之间得罪人的功力反常深厚。
郑直的情商掉线可以掉到什么程度？无形之间得罪人又可以得罪到什么程度？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说明一二。
有一次，郑直刚交往不久的新任女友无意中看见了他前任女友的照片，有些酸溜溜地说：“你前女友长得挺漂亮嘛！”
一般来说，机智满格的男人听到女友这种含酸带醋的语气，都会求生欲很强地予以否定。
“有吗？也不是很漂亮了，至少没有你漂亮。”
可是，情商长期不在线的郑直同志，却给出了一个实事求是的肯定回答：“是啊，她长得很漂亮。”
女友的语气自然更酸了：“那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郑直很认真地思考比较了一下，又给出了一个实事求是的鉴定结果。
“她比你更漂亮。”
女友简直要气炸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没她漂亮？”
这个时候，郑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女友的怒气值在高涨。
他还想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补救，一脸真诚地说：“没事，虽然你没她漂亮，但也不难看啊！真的，我是说真的。”
女友彻底炸了，她用满脸“老娘超想剁了你这个猪头”的表情朝着郑直大吼。
“你去死吧——我也是说真的。”
这句话说完后，郑直的新任女友也光速变成了前任，他再次悲催地切换为单身模式。
当郑直满脸不解地向办公室里唯一的女同事梁姗请教女友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时，她差点笑出了八块腹肌。
“郑直同志，你也太优秀了吧！这种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神级操作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是凭实力单身的最佳典范啊！”
因为这种纯种直男式的思维特质，情商经常掉线的郑直每次跟女孩子交往没多久就会被甩掉，最长的一次也没能挺过两个月。
哪怕他长着一张颜值不低的英俊面孔，也于事无补。
钛合金钢铁直男郑直这天上午也见到了简丹，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打消掉对她的怀疑的刑警。
无论她美丽优雅的外表看上去是多么不像杀人犯，身份地位也如何不值得去冒这个险，但他就是一根筋地认定不能就此排除她的嫌疑。
他的理由很简单：人心是深不可测的东西！有时候根本没法捉摸。
尽管简丹不同于一般的下堂妇，是一个除了颜值气质双高以外还有高薪加持的职场精英女性，横看竖看都不值得为一段失败的婚姻铤而走险。但没准她就是心理不平衡，死活咽不下这口恶气呢？
“毕竟有时候，越是优秀出色的人就越是心高气傲，傲到无法容忍自己遭遇失败，一定要想方设法扳回一局不可。也许简丹就是这样的人呢？”
停顿了一下后，郑直又说：“如果简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存了心想要报复杀人，以她的聪明才智当然也能把自己伪装得很好，让人觉得她不可能会是一个杀人犯。要说女人在这方面有时候简直就是伪装大师。像任队前女友的那个案子，她当时不也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嘛！就连任队都被她设计成了不在场证人。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小看女人的伪装能力。”
郑直一番话说到后半段时，与会刑警们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梁姗一边暗呼不妙一边大力咳嗽，还一个劲地冲郑直挤眉弄眼开启疯狂暗示模式。可是，这个单线思维的一根筋完全没有get她的重点所在。
“梁姗你的眼睛怎么了？不是患上了局部抽动症吧？强烈建议你赶紧去治疗，不然小毛病就会变成大问题的。”
梁姗僵着一张脸不说话，心底却在狂骂街：郑直你这个智障，脑子是被炮打过吗？姐这么直白的暗示都get不到，还一个劲地瞎bb。讲真，如果在电视剧里你丫绝对活不过两集，早就领便当走人了！
其他刑警也集体陷入沉默模式，没一个人开口发言，甚至没一个人大声喘气，会议室陡然间安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郑直有些茫然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模式满脸理解无能的表情。
当他又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被坐在身旁的刘川用力拽了胳膊一把，明确示意他别再说话。
郑直后半段发言的声音传入任远飞的耳中时，像是直直飞来的一把利刃，空气中几乎都能看见寒光一闪。
他浑身一哆嗦，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块沉在水底的石头，看着岸上团团围坐的与会刑警们，眼前一切都成了扭曲不真实的幻象。
几秒钟的窒息感过去后，任远飞听见自己的声音重新响起。冷静得有些异样的声音，像玻璃般的光滑寒脆。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个简丹会不会就是这种人呢？所以，再好好彻查一下她的交际圈，看会不会真像武天丽说的那样，有一个不惜为她杀人放火的观音兵。”
主持会议的郭伟民在一旁补充说：“刘川，你回头也找武天丽调查一下她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她指控简丹是出于恶意，想要间接把哥哥嫂嫂的财产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那么她无疑也是一个有动机的嫌疑人——杀死哥哥和他的新欢，再栽赃给前嫂子，一石二鸟不是吗？”
任远飞镇定如常的发言让大家集体松了一口气，气氛一放松刘川就活跃多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发问。
“啊，不会吧郭队，武天丽应该不会这么恶毒吧？武天雄毕竟是她亲哥啊！她真会这么灭绝人性吗？”
郭伟民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小刘，你刚干这行不久，还不知道人性可以阴暗到什么地步。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相残都不叫事儿，还有父母杀孩子、孩子杀父母的呢。那才真叫灭绝人性。”
散会后，两位正副队长刚一起走出会议室，梁姗就瞪着坐在对面的郑直发飚。
“郑直，有时候我真的强烈怀疑你是智障。”
郑直神色认真地反驳：“怎么可能？我iq131，属于高智商人群。”
虽然没办法把智障的帽子扣在郑直头上，梁姗还是要将鄙视进行到底，重重哼了一声说：“智商高有什么用，情商低到简直令人发指。我拜托你去把情商好好补一补行吗？”
刘川也在一旁苦笑着说：“直哥啊直哥，你的情商真应该拯救一下了。”
郑直一脸莫名其妙地问：“我到底怎么了我？”
梁姗拍着桌子说：“怎么了？刚才你在会议上为什么要提任队前女友的那个案子，那段发言全程情商缺席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提？我用那个案子来举例说明简丹可能具备的伪装能力，难道不够形象生动吗？”
刘川一声长叹：“亲，请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任队的感受啊？”
郑直不明所以然地追问：“为什么在讨论案情时需要考虑任队的感受？还有，具体需要考虑什么感受？你们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无可奈何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后，梁姗果断起身走人。
“好吧，你赢了，我放弃继续跟你沟通，因为以你的情商咱俩很难沟通。”
郑直不解的目光只能投向唯一一个还留在会议室的刘川，他同样决定放弃无效沟通，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师兄的肩膀。
“直哥，总之你以后尽量少说话，就做好一枚安静的美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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