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疑虑

当叶茯苓走进彼岸楼，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那店小二给她带路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早已起了疑心，于是她将平日里准备好防身的粉末从衣服里掏出来放到手心里，想着若是有人突然袭击，她也来得及逃跑。

然而直到叶茯苓推开木门走进去，那店小二也没对她做什么可疑的行径，带着这份疑虑，叶茯苓进门去真霜的房间找她。

这一次，叶茯苓一推门便瞧见了那天她和陈岚一起碰到的彼岸楼头牌扶轻在真霜的床边细心地照料着真霜。

中药刺鼻的味道在整个房间蔓延着，扶轻半跪着在真霜的床边，一边在一旁熬制中药，一边用摆在一边的酒轻柔地擦拭着真霜露出来的身子，细心无比。而真霜则安心地接受着扶轻的温柔照料，嘴角隐约还带着几丝笑意。

两人的这一场面像极了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

一时之间，叶茯苓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应该进来打扰他们的静谧时光，随后她用手扶着微微歪着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敲了敲门，轻声开口道：“真霜姐，我来了。”

扶轻抬头瞧了叶茯苓一眼，而后继续一脸从容地继续服侍起真霜来。

“没事，你不用在意扶轻，过来吧。”真霜淡笑着。

“哦，好。”叶茯苓心想既然他们二人都不在意，那么她也用不着太介意。如此想着，叶茯苓走近到了真霜的床边，发现真霜的脸色相比之前变得更加苍白了，但额头和两颊却透着不同寻常的潮红。

“我先问一句，你这几日没有勉强自己吧。”叶茯苓问着，话语中透露着担忧。

她知道做真霜在这里虽是个管事儿的，但对那些进到这里来寻欢作乐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用来消遣的物件罢了，而且真霜论样貌来说是绝对的美人，很容易便会被看上。真霜遇到那种难缠的客人，难免会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勉强自己去迎合他们。

“被你看出来了啊。”真霜垂着头淡淡的说，眼底藏着几抹复杂的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茯苓深知，真霜也是个身不由己之人，而且她在这方面也没办法帮她。于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地给她把脉，想知道她的病情蔓延到了何种地步。

“我问你，你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真霜咬牙点了点头，然而她额头的汗却出卖了她。

叶茯苓面露难色，虽说她早已给她减缓病情和消减疼痛的药，她身上的毒蔓延得的确也没有当初那般快了，但这也只不过是一时之计，给她的手术必须要尽快准备了。

叶茯苓为真霜诊治后又改了几个药方，嘱咐给扶轻，让他按照新的方子找药熬制新药，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在这期间，叶茯苓一心想着真霜的病情，都忘了看扶轻的相貌与身姿，若是她能停住自己的思绪停下目光看一眼扶轻，她就会明白为何扶轻会是整个彼岸楼的头牌了。

扶轻在一旁看着真霜那痛苦的模样，只觉得连同自己心都在疼着，回忆起发现真霜中毒那日，扶轻后悔极了，那日那碗鱼汤若是他替她喝了，现在病成这样的人应该就不会是真霜了。

“叶姑娘，真霜的毒你能治好的，对吗？”扶轻看向叶茯苓，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对她来说，若是没了真霜，他的天就塌了。

“我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有七分的把握的，你放心吧，我可以救她。”叶茯苓想过了，就算是那天的手术失败了，为了防止又更多的麻烦，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她殒命。

即使手术失败了，在那之后她还有别的办法，绝对不会让真霜在她面前死掉的。

听了叶茯苓所说的话，扶轻放心下来，不再去看叶茯苓，又一心照顾起真霜来了。

叶茯苓感叹道：“你们二人感情真好啊。”

“在这种地方，我们只不过是靠着彼此相依为命罢了。”真霜闭上眼睛，因为体内的疼痛，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扶轻迅速靠近真霜，很快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扶轻很了解真霜，知道她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她这般柔弱的模样，她一向很喜欢逞强。

“你们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还是说要一直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呢，待到我们二人年老色衰，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就会被抛弃了，对于这一点，我们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是啊，真霜一直都明白，彼岸楼这个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她能暂时停靠的地方，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或许你想离开这里吗？”叶茯苓犹犹豫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知道真霜他们都是段闻哲手下为他服务的人，所以现在会处在这般危险的境况，她本不应该试图说服他们离开，更何况她现在收着段闻哲的好处。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对吗？”

“叶姑娘，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比较好。”真霜看向叶茯苓，表情无比严肃和警戒。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叶茯苓顿了顿，又说：“倘若有一天你改变了想法，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听了叶茯苓的话，真霜扫了四周一眼，苦笑着说：“叶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我提醒你，做人还是不要太善良为好，你明白的，对吗？”

“你放心吧，我一直都清楚。”叶茯苓走到门边，说完后关门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叶茯苓回想着刚才真霜听见她说的话的模样。从她的神情中，她可以看出她在听到时，有那么一瞬间眼底闪着光，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可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回到了黑暗之中。

一路上，叶茯苓都在思考着，在那一刻，真霜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或者说，段闻哲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在控制着他们、控制着彼岸楼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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