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鬼夜行
“哦，都要死到临头了，那便允许你留下几句遗言！”玉卿瑶挑眉看向常岁，凡人临死前的万念俱灰会更另她的灵魂美味。
常岁背后冷汗直冒，手臂发毛，和面对赵瑾不同，玉卿瑶可是一只吃人不眨眼的狐妖。
“这，……，这位妖怪姐姐。”常岁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嗯？”
玉卿瑶声音上扬，显然是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常岁忙改口，“这位仙女姐姐。”
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玉卿瑶的脸色，见她没有反对，常岁才继续开口。
“仙女姐姐您放我一马，我当牛做马报答您，我会很多的，会做饭食，会裁剪衣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按摩美甲，诗词歌赋也略知一二，您想啊！您吃了我顶多能饱一顿，但要是雇佣了我，能舒服一辈子啊！”
常岁忍下心中的恐惧，小步往玉卿瑶的方向挪了两步。
“仙女姐姐，您瞧您的手是多么的美丽啊！纤细白皙，但唯独丹蔻的颜色单调了点，也不符合您的气质，而且这款式也过时了，正巧，我之前在一户大户人家做女使，那户人家小姐的丹蔻都是我涂染的，我家小姐每回走出去都会引领风尚，惹得周围的富家千金羡慕不已，要不这样，我给您量身制定一款颜色，包您满意，您放心只要涂了我调制的丹蔻，保证您是四海八荒最美的人儿。”
玉卿瑶顺着常岁的话打量了下自己的手指，大红的丹蔻，艳色逼人，但看久了确实有点厌烦。
常岁心知有戏，又赶紧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呀！”常岁突然惊讶地看向玉卿瑶的脸庞。
玉卿瑶正仔细端看自己的手指，忽听常岁一声咋呼，心头不觉一跳，她抚了抚自己的波澜壮阔的胸口，妖媚的双眼瞪向常岁。
“怎么了，死丫头吓我一跳。”
“方才不觉，现下仔细看姐姐的容貌，真是倾国倾城，玉面玲珑，国色天香啊！”
无论是人还是妖，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那些看似阿谀奉承的话，确实把玉卿瑶夸的心花怒放。
“只可惜？”
常岁拉长了语气，面上满是遗憾。
玉卿瑶不知不觉间被常岁带动了情绪，她忙追问，“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姐姐的妆容实在落后了，硬生生把姐姐的容颜拉低了三分。”
觑了眼玉卿瑶的神色，常岁接着道：“姐姐不知如今上京最流行桃面妆吗？姐姐原本就美，如果配上合适的妆容的话，一定是整个世界最美的女子。”
玉卿瑶被这么一顿夸，心中得意万分。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
“不过…”
玉卿瑶话锋一转，表情瞬间也变得阴狠起来，“不过，再花言巧语也没有用，什么美貌皮囊都是身外之物，吃到嘴里，增长的功力才是最实在的。”
说完，玉卿瑶亮出锋利的狐爪朝常岁胸口处袭来。
眼看着那爪子靠近自己的胸口，常岁瞪大眼睛，脑海里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场景。
然而下一瞬间想象中巨痛却没有出现，反而是玉卿瑶的胸口被一只鬼手贯穿。
玉卿瑶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口，缓缓朝身后看去，原来不知何时，此地竟然聚集了数百只鬼怪，贯穿她胸口的正是一只黑毛僵。
那鬼东西闻见血腥味更加发狂，身后的其它鬼怪似潮水般向这边狂涌而来。
怎么会这样？人间一直有龙气镇压着这些邪祟，今夜为何会冒出如此多的鬼怪，难道是人间又要易朝换代。
情况危急，容不得玉卿瑶多想，她施法摆脱不断涌上来的鬼怪的纠缠，一道白绫自玉卿瑶袖中飞出，卷走了被百鬼吓的不敢动弹的常岁。
“荣伯呢？荣伯！”
此时的常岁才注意到，身边一直跟随着的荣伯已经不见了。
玉卿瑶嗤笑一声，“什么荣伯，你肉眼凡胎看不清人鬼，你瞧那边蹲着的一只山魈，那便是你的荣伯。”
常岁顺着玉卿瑶的目光朝下望去，只见一只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犬齿稀疏的怪物正穿着荣伯的衣服。
亲眼见此，常岁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若荣伯是妖怪，那寺庙里的那位公子呢，你还吃了他的心。”
“哦，那到是人不错，可他也并非什么好人，昨日白昼，我在山间歇息，正巧遇到赶路的主仆二人，他们正路不走非要抄近路，结果遇到正在觅食的山魈，你口中的那位公子推倒他身边的老仆拖延时间独自逃命去了，而那老仆则被山魈所食，那山魈幻化成老仆的模样，把公子引到寺庙，今晚就准备吃他呢！”
常岁闻言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额头冷汗直流，这么说，就算今晚不遇到狐妖也会被山魈吃掉。
再看眼下方长的奇形八怪的各色鬼怪，常岁选择性的搂紧了玉卿瑶的细腰。
玉卿瑶那张脸看起来比较有欺骗性，相比于被各色妖魔剥皮抽筋，她还是宁愿被玉卿瑶掏心。
“你要带我去哪？”
常岁紧紧搂住玉卿瑶，凛冽的风刀刮的她脸颊生疼，她紧闭双眼不敢朝下方万丈高空望去，只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不知何时，就在常岁觉得自己快要被稀薄的空气憋死时，玉卿瑶终于停下。
此时的常岁意识有些模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肩膀处的伤口被扯裂，鲜血渗透上衣，身上也冷的厉害。
她本能的朝唯一的暖源靠去，口中的话语喃喃不清，“妈，我疼，好疼，岁岁好疼啊！”
玉卿瑶凑近常岁耳边，方才听清常岁呢喃的什么，随后一脸嫌弃，她这是被自己的“食物”错认为娘了。
看着直往自己身上扑的姑娘，玉卿瑶有些无奈，这姑娘看起来有十五六岁，放在他们妖界连个幼崽都算不上，就这么吃了她的确有些残忍。
随后又想到自己一路被牛鼻子老道追杀如不及时恢复妖力的话，自己的处境会很危险，两厢为难之际，玉卿瑶决定还是先把常岁给吃了，大不了不吃她的灵魂，以后把她做成怅鬼带在身边，也免受轮回之苦。
玉卿瑶这般盘算下来，认为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无缺，当下伸出利爪直接戳向常岁胸口。
正当时，一件浑身冒着白光的法器向玉卿瑶袭来。
玉卿瑶闪身躲开，看清法器主人时她脸色大变，浑身的狐狸毛都竖了起来。
来人正是清微宗的冲虚道长，也就是对她追杀不休的牛鼻子老道。
“呔，你这妖孽又在这害人，且吃本道一记打。”
通体冒白光的法器乃是冲虚道长的本命法宝，白玉拂尘。
玉卿瑶被拂尘击到，她吃痛放开挟持住的常岁，转身欲逃。
冲虚道长并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记混元掌打来，玉卿瑶被击飞数十丈远，直至把一颗大树击到才停下。
此时的玉卿瑶对冲虚老道恨的咬牙切齿，这老道屡次坏自己的好事，总有一天她会把这老道的浑身灵力吸光。
但此时她受损的元气还未补回，再跟这老道纠缠下去对自己的处境不利。
只见一束流光闪过，玉卿瑶已然化为本体朝远处逃去。
冲虚道长正欲乘胜追击，却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一位姑娘，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放弃了继续追玉卿瑶。
他此次出宗门主要任务并非斩杀玉卿瑶而是加固鬼门封印，人间大业朝气数将尽，镇压妖邪鬼魅的真龙生息涣散，才导致鬼界的一些鬼物出关肆虐人间，他此行正是加固鬼门封印，再把逃窜至人间的邪祟清理干净。
这一梦睡得好久，久到常岁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家医馆，医馆的大夫说是一个道人把她送来的。
“道人？”
常岁只记得自己被玉卿瑶带着在天空中来了一趟全免费的高空旅行后，自己被冻昏了过去，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如医馆大夫所说，看来她是被道士给救了，也对，这个世界连妖魔鬼怪都出现了，那肯定真的有会法术的修士存在，可惜的是也不知道那修士的道号，不然自己也能给他供奉一份香火，还他的恩情。
出了医馆，外面的骄阳有些刺眼，常岁扬起手臂遮了下阳光，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不疼了，摸了摸伤口处，却发现肩膀处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如此看来，昨晚自己莫不是真的遇见神仙了。
常岁的精神有些恍惚，这个世界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世界观，不过，多想无益，目前最重要的是回家，回到家后，她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在家窝着，哪里也不去了，她心脏承受不住像昨夜那样的刺激。
常岁眼下身无分文，唯有赵瑾给的一只金簪还揣在怀中，想了又想，常岁决定还是把这把金簪当掉，以换取回家的路费。
当铺的掌柜接过常岁手中的金簪，在手中颠了颠重量，随后又看了看成色，突然当铺的老掌柜脸色一变，他打量了下眼前的姑娘，一身衣服破破烂烂，不过样貌倒是惹眼。
“姑娘，恕在下冒犯，敢问姑娘从何处得来这把金簪的？”
常岁有些心虚，“是，是我家夫君赠予我的。”
“敢问姑娘的夫君是？”
常岁见当铺老板这个态度，心中有些不安，“你这老板有开门的生意不做，作什么老问东问西，你把簪子给我我不卖了。”
“姑娘莫恼啊！”
当铺老板一边安抚常岁，一边把徒弟唤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常岁狐疑地看着他们，有些弄不清老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姑娘莫慌，在下是让徒弟去取錾子来，验证下此金簪是否注铅，我们毕竟是当铺，开门做生意，也害怕自己被骗不是！”
常岁一想也是这个理，索性就等一会罢了，没一会的功夫，当铺老板的徒弟就回来了，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捕快打扮的年轻男子。
当铺老板忙迎上去，指着常岁对两人道：“官爷，就是她，她是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
常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两名男子反手按住。
常岁慌忙为自己辩解，“老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卖个簪子而已，怎么就成了前朝余孽了呢！”
当铺老板得意洋洋，“老朽少年时曾在上京的华宝阁做过学徒，老朽的师傅曾为前朝的太子妃打造过一只飞凰簪，寻常人不晓得老朽的师傅会在每只金簪的底部留下自己的名号，你看这只金簪的底部正刻着筞闲二字。”
一名捕快接过簪子，仔细查验一番确实在簪子底部看到筞闲二字。
常岁瘫倒在地，她不蠢，前朝余孽意味着株连九族，就算最后查出她真的不是什么余孽，那她估计也活不成，此刻的常岁真是万念俱灰。
常岁被两名捕快带到县衙，事关前朝秘辛，县太爷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让人把她压至府衙。
前往顺天府的路上，常岁双手被锁链紧紧锁住，脚上还拖着沉重的脚拷。
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两位大哥，能不能给点水喝，我好渴。”
其中一名押解的衙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一旁的同伴道：“歇息一会吧！出了这片林子就快到了。”
令一人皱了皱眉，看了眼官道两旁茂密的林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催促同伴，“还是快些赶路吧！天黑前必须到达驿站。”
他话音刚落，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怪叫，那声音听着有些瘆人，常岁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来，她此刻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渴了，现在她只想离这片林子远些。
“我同意李官爷的话，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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