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哪里来的宵小！
“崔应雪……也是踏脚石而已，永远都是，对吗？”
这话一出，陈长鉴顿了顿，瞬息之后方才坦然真诚的答她：“当然。”
嘴上给她的答复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可却再没下一步的动作。
陈长鉴忽然起身，拉开距离，他天生一双多情目，看人时总是带着脉脉情意，随和温润，可垂眸不看人时，那双眼睛被眼皮子遮住大半，却又显得格外冷漠阴鸷，让人心口一沉，只觉得喘不过来气。
楚玉言心猛地提了起来，慌乱无措，借着收拾凌乱的衣裳的当口掩饰自己的不安。
“皇后，不过是个小秀女，你怎么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楚玉言被问的哑口无言，崔应雪不过是个才进宫的秀女，拢共才进宫不到半个月，她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么个秀女败了陈长鉴兴致。
可无端端的，她有时候看着崔应雪，总会觉得后背发凉。
她不喜欢崔应雪，哪怕心里明白得拉拢着她，哄着她，可就是喜欢不起来，连装装样子都装不长久。
陈长鉴这会儿已经没了耐心，丢下一句还有政事要忙就出了坤宁宫。
楚玉慈坐在大明湖旁边的凉亭乘凉，远远的就看到陈长鉴的车架去往御书房，心里乍然起了几分寻思。
这是……不欢而散？
手里的扇子轻摇，楚玉慈眼里闪过些思量，上一世，她死之前瞧着陈长鉴和她那嫡妹缠缠绵绵，你侬我侬，本以为这俩是表子配狗天长地久，可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这两人。
才堪堪不到三年，两人就隐隐有貌合神离的趋势。
采云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仔细的给楚玉慈添茶，一边忍不住小声提醒：“陛下与皇后恩爱有加，这还是头一次给皇后没脸，这后宫消息可灵通，不出一刻钟，恐怕六宫都知道皇后得罪了陛下。”
楚玉慈纤纤玉指虚虚捏着茶盏，眸中闪过些暗色，唇角勾了勾：“这后宫要乱了，那不如将这浑水弄的更浑浊不清些？”
采云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暗语，楚玉慈招了招手，示意采云靠近些，压低了嗓子吩咐了几句。
秀女进宫，是能带侍候的婢子，可崔应雪却像是孤身一人进的宫，她身边这两伺候的，都不是用惯的心腹。
楚玉慈始终想不明白，她与崔应雪也算相熟，这绥安公府嫡系血脉有三男两女，崔应雪是老幺，加上身子不好，在家里向来是极得宠的。
她性子纯善，身子又弱，家世尊贵。却还不让她带贴身伺候的，绥安公府这不是明摆着要她来宫里送死？
崔应雪不怎么会认人，楚玉慈却是在血雨腥风待惯了的，每日都处在算计之中，稍不留神，就容易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别的本事她或许没有，唯独看人的本事一流，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看个几天就能看出来个大概。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皇后派来的采云反而更清白，反而内务府派来的元青瞧着不是个安生的。
“主儿，咱们回长远宫吧，时候不早了。”采云看了眼天色，又忌惮的看了一眼坤宁宫，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楚玉慈这回没反对，径直扶着他的手，慢悠悠往自己住的地儿走。
才没走多远，模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声，采云今日本就心里不安，总觉得崔应雪今儿所作所为实在是冒险之极。
这会正如惊弓之鸟，听见声响，顿时不敢动了。
楚玉慈也停住，凝神细听，隐隐听到断断续续的斥骂。
“蠢货……”
“谁知道她就跑到皇后跟前去了……奴婢没拦住……”
离的太远，只能听到模糊的几个字。
可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却也很快听出了些名堂，采云犹疑的看向楚玉慈，压着嗓子，用气音开口：“主儿，奴婢听着，怎么像是太师府那位张姑娘和她身边的婢女？”
采云能听出来的楚玉慈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一双眸子隔着花丛看向声源地。
要是之前，她还只是怀疑，可是现在，基本也算是定了，在左颖香身后唆使的，就是这位身子弱的张若玉。
采云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后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位张姑娘看着胆小怯弱的模样，可背地里，那心肠就跟毒蛇一般。
“姑娘，奴婢去揭穿她！闹到皇后和陛下面前去，她们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楚玉慈抬手，拦住了采云，嘴角上扬，声音温润：“不急，她既然想玩。咱们就陪她好好玩玩。”
采云不解，但跟着她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对她伺候的这位主儿也算是了解，是个有主见的，看着身子弱，不争不抢，实则性子强势，心思缜密。
“咱们现如今口说无凭，与其在陛下和皇后面前听她狡辩，不如让皇后和陛下亲自查出真相。”
采云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这是她表忠心的机会，她在宫中挣扎沉浮多年，深知道跟一个好主子的重要性。
她想赌一把，要是赌赢了，日后诸事方便，若是赌输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怎么算，都不亏。
垂眸，采云郑重开口：“姑娘，有用得上奴婢的，您尽管开口，奴婢万死不辞。”
楚玉慈视线在采云身上定了两秒，有些意外她投诚的速度，这宫中没人寸步难行，她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从燕儿的事可以看出，采云的人脉和办事效率都属于上乘。
要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好事。
“这几日，多跟从前的旧友聚聚，聊些闲天，她们有跟你打听消息的，你也可以给她们行些方便。”
楚玉慈也不跟她客气，开口吩咐，语气不疾不徐，虽然没宣之以口，但话的意思，也算是暗示到位了。
采云聪慧，略一沉吟，当下明白过来：“姑娘，您放心，这事奴婢一定给办稳妥……”
她话才刚说完，就听到一声男子轻笑，顿时一炸毛，警觉看向方才出声的地儿，厉声呵斥。
“谁？哪里来的宵小？鬼鬼祟祟，干这偷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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