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心息交融

在浴缸内，近卫的目光不断瞟向栉田，然后又强迫自己挪开。近卫看到栉田这才开始为自己清洗身体，心中不禁涌起暖流。
  察觉到近卫的视线后，栉田故意将身体转向浴缸这边，像是要向近卫展示着自己的身体一般。近卫的脸颊泛红，立刻偏开头去，不敢再直视栉田这边。
  沉默了一会儿，近卫突然开口问道：“...桔梗，为什么你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呢？”
  “除了喜欢上你，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栉田的语气温柔又坚定，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桔梗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呀...”栉田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近卫小声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本来就单纯又善良的小川在发现了我的秘密后，不但没有讨厌我...居然还选择认同我、相信我...甚至还向我伸出了手...这样我才会喜欢上小川的吧...”
  “哈？什么叫单纯又善良，原来刚开学你就这么看待我了？”
  “在班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把消息告诉我。无论是传闻还是事实...这些情报总是会不自觉地传到我这里，我便能从大家给我的信息中整理出事情的原貌来。”
  栉田转过身来，朝近卫笑着解释道，
  “小川，你一开学就想着为班级争取点数，后来还为了考试而主动帮助同学们复习...这些难道还不算单纯和善良吗？虽然你和茶柱老师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交易...但我觉得，普通人真的很难做到像你这样，为了初次见面的同学们做到这种地步。”
  近卫忍不住感叹道：“原来你就知道这么多...不如说才开学的时候你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你也太厉害了吧？”
  “好啦，我也洗干净了，那我过来了哦？”
  “啊？”
  栉田轻步踏入温热的浴水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事到如今，你还在害羞什么呢？还是说...你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自信？”
  “哼，你都不害羞，我会害羞吗？”近卫闻言立刻反驳道。
  近卫咬了咬牙，决定不再逃避。他转过身来，故意将自己的脚从水底伸展出去，与坐在浴缸对面的栉田的脚轻轻触碰在一起。但近卫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将脚缩了回去。
  “...感觉浴缸好像有点小呢，我还是坐到你那边去吧？”栉田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些许调皮的笑容。
  近卫连忙说道：“等等，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挤一挤的话，我们两个人刚好能坐得下呢。”
  栉田不顾近卫的反对，微笑着靠到了近卫的身边坐下。
  近卫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柔软触感，身体不禁轻轻一颤，仿佛被一股暖流所包围。他颤抖着伸出右手，轻轻地揽住了栉田，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并肩坐在浴缸内，近卫将头微微靠在浴缸边缘，放松了身体，仰望着天花板。栉田则将脑袋轻轻靠在近卫的肩膀上，望着水面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怎么，不害羞啦？”栉田打趣道。
  近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今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栉田连忙把手从水面下伸出，扶住近卫的脸：“我才是...不该让你用那样认真的态度表白的...我居然还拒绝了你...真是对不起，小川能原谅我这次的任性吗？”
  “可是...之后你骂我的时候，我真的有点伤心诶...”
  “好啦，我都帮你洗澡啦，你就原谅我吧。”栉田将头埋到近卫胸前撒娇道。
  近卫抬起左手摸了摸栉田脑袋：“桔梗...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于和别人交朋友呢...能告诉我吗？”
  浴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见水滴落在浴缸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栉田缓缓开口：“只有小川是特别的...所以，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小川能先告诉我，之前那个闭上眼睛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闭上眼睛...啊，你说的是‘思维宫殿’吧。小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好像好过头了，经常会让自己的脑袋痛得厉害...后来有个大人来我家做客，他告诉我可以在脑海里想象一个空间，把需要的记忆都放在里面。咦？我后来好像在哪又看到过那个大人...在哪呢...”
  近卫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时的他尚未能够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无法从如此遥远的记忆中搜寻出那个模糊的身影。
  栉田发自内心的感叹道：“这样啊...真羡慕小川啊...拥有这样独特的能力，你不觉得非常棒吗？”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感受到只有自己拥有，别人却没有的东西时的那个瞬间...会很舒服吗？就像是小川你曾经在小考中取得满分时，周围的同学都投来赞叹和钦佩的目光，那种被认可、被仰视的感觉，不是很美妙吗？”

  近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这样说的话，我确实不讨厌那种眼神。”
  “对吧？换到我身上的话...我应该比普通人要更强烈的依赖这种事...我非常想展现自己、非常想受人瞩目、非常想被夸奖！实现这些东西的瞬间，我就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感受到自己活着真好...”
  “桔梗...”
  栉田的目光逐渐从身旁的近卫身上移开，转而凝视着浴缸上方的水面，低声自语道：“但我有自己的极限，不论我如何努力，在学习或运动上始终无法登顶。第二、第三的位置，根本无法满足我内心深处的渴望...所以我就想——那我就来做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事情吧。我发现只要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更加亲切，我就能在这个领域变成第一名。”
  “当我开始这样做之后，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喜爱。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愿意接近我、喜欢我。每当感受到被大家依赖、被大家信任时，那种强烈的满足感就会像潮水般涌向我...当我得知其他人只对我坦诚自己的秘密时，就会有一股超越想象的感受席卷而来！”
  “但是，想要变得比任何人都温柔与亲切，就意味着我必须时刻都去帮助他人。像是辅导学习困难的同学，主动向困扰的同学伸出援手，给予失落的同学安慰...只要有人遇到困难，我就要第一个站出来帮忙。可是，率先做这些没人想做的事...其实很痛苦哦。”
  栉田的语气突然变得暴躁而冷漠，内心深处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当然会痛苦啊！每天我都像是背负着快要将我压垮的沉重压力,我也曾经因为焦躁而拔自己的头发或是呕吐。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维持自己的形象，我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这副模样。所以我才会忍耐、忍耐，不断地忍了下来。但我心灵的极限却到来了。我不可能一直累积着压力。”
  “不过我很快发现了能支撑我心灵的东西...就是博客。我在上面任意发泄了我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发泄完后...我才痛快了许多。但有一天...我的博客被同班同学偶然发现了。尽管我并没有在上面写出真实的名字，但熟悉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我所写的内容...我不小心被人发现我对全班说了的无数的坏话，被讨厌也是没办法的呢。”
  “隔天，全班同学就都知道了我博客上的内容，于是我就被班上所有人严厉指责了....所有人的态度都突然骤变，之前说过喜欢我的男孩子突然来撞我的肩膀——虽然这也是因为我在博客上写被他告白很恶心、希望他去死的原因。有个被男朋友甩掉、我安慰了的女生踢飞了我的书桌——虽然这也是因为我在博客上嘲笑她长得丑才会被甩掉的原因...”
  栉田悄悄看了看近卫微微瞪大的眼睛，接着小声说道：
  “...我感受到危险后...就把所有同学的秘密全部宣布了出来。像是某人其实真的很讨厌谁，或者是某人一直觉得谁很恶心...我把所有人见不得光的真相，全都告诉了大家。之后...原本针对我的攻击立刻就转到了各自仇恨的对象上去，男生开始互殴，女生也互扯头发。教室乱成了一团糟。”
  “小川会理解我的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大家不再夸我了？”栉田望向近卫，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与害怕。
  近卫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要是我当时能在你身边就好了，桔梗...”
  栉田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即使你知道了我的过去，知道了我曾做过那些事情，你也还是会站在我这边吗？”
  近卫犹豫了一下，然后坦诚地说：“说实话，当我听到你说自己会偷偷说别人坏话、暴露别人秘密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有点坏了...”
  栉田听到这里立刻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光芒：“现在...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所以...”
  但之后近卫接着说道：“但是，我就是喜欢上了真实的你。现在我也能这样说，我喜欢你，桔梗。”
  栉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她抬起头看向近卫说道：“...小川，你能尝试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憋住吗？”
  “什么意思？呼...”
  近卫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着栉田说的做，他轻轻吸满气后，屏住了呼吸。
  “...发生什么事都要憋住哦。”
  突然，栉田猛地一拉，将近卫迅速带入水中，并用力地将他压在他的身上。
  近卫在瞬间出于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放弃了抵抗，任由栉田的动作继续下去。随着水的浮力轻轻托起他们的身体，近卫的身体逐渐放平，最后他的后脑勺也轻轻地触碰到了浴缸的底部。
  在这刻，近卫突然感受到唇上传来的一阵柔软触感，他努力克服水中的阻力，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跳加速——栉田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与他对视着，她的嘴唇也贴合在自己的嘴唇上。
  栉田轻轻地吸住了近卫的嘴唇往里吸气，然后又缓缓往里吐气，期间还调皮地朝近卫眨了眨眼睛。
  近卫迅速领会了她的意思，在吐出了几个泡泡后，他轻轻地往栉田的嘴里吐气，就这样，两人在浴缸的温水底缓慢的呼吸着。
  栉田贴近近卫的身体，借助温水的浮力，他们的身躯紧密相连，无隙无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呼吸交错，气息相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对方的心灵产生共鸣。
  但仅仅呼吸了四五次个来回后，两人便感到头晕目眩。连忙将近卫从水底扶起，让他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呼...呼...”
  “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栉田疲惫地躺倒在了近卫的身上。
  “根本...呼吸不了几次啊...电影里是怎么做到的呢...”
  “桔梗...你是笨蛋...吗？人家一口气会保持很久，才不会直接吐出来...”
  “呼...要不再试一次？”
  “唔...我头又开始痛了...”
  “...差点忘记你还在发烧了，看来洗完澡后泡在水里，你的状态稍微恢复了一些。现在水温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温暖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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