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一定要下山
莫灵萱心中暗喜，哈哈，这山下的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段子还真有点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接再厉，加把火，她一本正经说道：“只不过凡事缺乏主见，行事不够果敢，恐大事难成。”
“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会缺乏主见，还不够果敢？”顾灵喻急得面红过耳。
“对呀，我也跟爹爹说呢，二师兄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二师兄那叫宅心仁厚、忠肝义胆，整个紫微阁上下，只有二师兄为人最是义薄云天了。”说罢她还竖起了大拇指。
头一次被人这么夸，顾灵喻真是非常的受用，他昂头说道：“你这丫头还挺有眼光，我本来就是那样。”
莫灵萱看着顾灵喻一副老子受得起的表情，暗地里暗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道：哼，大笨蛋没点自知之明，跟你这么多废话就是看你最好骗。
打定主意，当下莫灵萱顷刻软语求道：“所以呀，二师兄，你就帮帮我吧。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紫微阁成天对着爹爹，我肯定会被他逼疯的。你好人做到底，也带我一同下山吧。”
顾灵喻看她说得可怜，一时竟有些心软，但转念一想，不可，虽然师父表面上看着对这丫头严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师父最疼的就是她，甚至多于灵悠师妹。
即使她成天撩鸡斗狗，上房揭瓦，小错不绝，大错不断的，最多也就是被罚观个星、抄录个卦书而已。此次下山之行非同小可，这位小祸精平日里又不学无术，若是带上她出了什么事，师父即使不扒了他的皮，也要逐他出师门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激灵，急忙摆手道：“你未来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只不过，师命难违，我若答应你，万一一路上你出了什么事，倒霉的是我。所以，小师妹，还是请你饶了我吧，我在这给你行礼了。”说完，顾灵喻低头作揖状。
见他这么说，莫灵萱自是气急无语，真没想到，这笨蛋这回这么聪明，任她好话说了一箩筐都不顶用，愣是不上套。那么，软的不行，就只有来硬的了。
她收起笑容，板脸说道：“看来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了。顾灵喻，那你就别逼我不念师兄妹的情分了。”
顾灵喻抬眼看她：“你想怎样？”
莫灵萱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就和爹爹说，我和二师兄你两情相悦很久了，我此生非你不嫁，你也非我不娶，派你下山等于要生生拆散我们，要么让我跟你一起去，要么你留在山上和我成亲。”
此话一出，急得顾灵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莫灵萱，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我什么时候和你两情相悦了。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的。”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喜欢的另有其人。”莫灵萱嘴角微翘，秀眉一挑。
这顾灵喻更着急了，一着急便开始结巴起来：“你……你别胡说，我……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莫灵萱一脸无所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你不带我下山，你也别想下山，而且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我一定会让你天天给我收拾烂摊子。”说完，笑着冲顾灵喻挤了一下眼睛。
“莫灵萱，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顾灵喻气得只差没吐血了。
“你见过疯子讲道理吗？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山上对着爹爹，不是存心要逼疯我嘛。我可没那么笨，总得拉一个垫背的”。莫灵萱气鼓鼓地说道。
看她一副鱼死网破、破罐破摔的模样，顾灵喻也有些发怵，这丫头一旦疯起来可真是说得出做得到，虽然他这辈子也没有太大的理想，只想潜心精进术数历法，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云野鹤，但若和这疯丫头拴在一起过日子，他都不用掐指一算，就知道自己必是英年早逝的命。
想到这里，他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小师妹，不是我不想带你下山，虽然你平日里不学无术、学艺不精，但是，你机灵聪敏、蕙质兰心，一路上有你相陪，也是我们的福气。
只不过，师命难违，是师父明令不准你下山，你逼我也没用啊。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去，大师兄和灵悠师妹也一起去，你这么大个人，我如何带得你呀。”
莫灵萱一向吃软不吃硬，眼下这顾灵喻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她侧头想了想，眼珠溜溜一转：“行，我也不为难你。那我就一路跟着你们，未免姐姐和大师兄发现，我不会跟得太紧，你一路上给我留下记号就行。”
“留什么记号？怎么留？”顾灵喻问道。
“用这个。”莫灵萱掏出一方包裹严实的绢帕，一层层打开，有些像是一把密密黑黑的芝麻。
“这是什么？”顾灵喻看着这把“芝麻”，不知莫灵萱究竟有何意。
“看着啊。”莫灵萱一脸神秘，她捻起其中一颗，撒到地上。
只见这颗“芝麻”一经落地，转瞬之间竟长成了一颗小小的绿苗，迎风摇曳，青嫩娇柔，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看得顾灵喻啧啧称奇。
“这叫一日青，遇土即长，哪怕再干裂的土壤，都能存活。
但是只有一日的寿命，一日过后便枯萎，故叫一日青。是我之前偷溜下山的时候，用八仙楼的千里醉跟一个嗜酒的疯道士换的。
二师兄，你们上路的时候，你就趁大师兄和姐姐不注意的时候，撒个几颗在路上，我一路循着它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你们啦。”莫灵萱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
“这个……”顾灵喻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这丫头从小就没做过靠谱的事。
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小师妹，我觉得还是不稳当，不然你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找别人帮帮你？我胆子小，恐怕有负你的重托啊。”
莫灵萱眼看顾灵喻又要变卦，杏眼圆瞪：“这个就是最好的办法。不然你让我再去求谁？大师兄还是姐姐？或者爹爹？与其求他们让我下山，还不如去找爹爹让他成全我们，让我和你成亲吧。”说罢，转身佯装要走。
吓得顾灵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小师妹，我开个玩笑而已。不就是一路上种个一日青嘛，我种，我种。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假如你被发现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把我给卖了。”
“放心吧，二师兄”。莫灵萱拍拍顾灵喻的肩：“你还不了解我嘛，一人做事一人当。”
顾灵喻只能呵呵苦笑，反正他如今已是砧板上的肉，横竖都由得莫灵萱切了。
搞定了顾灵喻，莫灵萱的心中充满了兴奋与喜悦，从小到大，她都没什么远大理想，更没有姐姐那般的天赋异禀，她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人间那浓墨重彩的烟火气。
对于她来说，这趟旅程就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开始，虽然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数着指头早也盼晚也念，终于等来了莫灵悠和左灵源、顾灵喻下山的日子，莫灵萱也早早收拾好了包袱，只待第二日他们一出发，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宿，莫灵萱几乎一夜未眠，确切的说，是一夜不敢眠，生怕自己睡过头，他们走得太远自己追不上。眼看着天麻麻亮，三人向莫怀古辞别之后，便往山下走去了。
莫灵萱生怕被发现，没敢一开始就跟着，又怕顾灵喻这个笨蛋万一出个什么幺蛾子，功亏一篑，因此只敢不紧不慢地跟着，走走停停。
出了紫微阁的地界以后的路，莫灵萱就不熟了，她也从未离开家更远的距离，眼见着一路都没有看见一日青，心中已是越来越忐忑，也不禁暗骂道：“天杀的顾灵喻，出了紫微阁这么久还不种一日青，难道是成心想甩掉我？哼，保佑你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摔跤。”
别看这莫灵萱对本门所有术法都一窍不通，但也有一独门绝技，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整个紫微阁也就莫怀古和莫灵悠没中过招，也只有莫灵悠知道她这妹妹这张嘴有多厉害。
为了不让莫灵萱惹下大祸，她经常对其苦口婆心、晓以利害，让她谨言慎言，尤其气话的时候一定要三思而后言。
后来经过几次比较严重的事，莫灵萱也意识到性命攸关，也就不敢再任性妄言了。现下这会儿心急身又累，所以这骂顾灵喻的话也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
但说起这顾灵喻还真不是故意的，他一路上也在找机会种下这一日青，只是大师兄处事实在是谨慎，说山中赶路，三人并行恐遭野兽袭击，不如顾灵喻打头阵，莫灵悠走中间，而他最后垫尾，他二人首尾呼应，可随时觉察危险，同时也方便护莫灵悠周全。
大师兄说的倒没错，只是这样一来，心细如尘的莫灵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哪还有什么机会种莫灵萱给他的一日青，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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