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妙故事(1)
天空正下着盈盈细雨，朦胧的烟雾遮住了费家门前的花园。
轿车穿梭在曲折的林荫道里。
车窗打开，费允希探出脑袋来，窗外的景物呈现在他的视线里。一切的一切包括这条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林荫大道对于他来说都很陌生。
坐在他身旁的秉诚扭过头来看他，用亲切的语气说：“允希，快到家了，家人都在等你。”
“家”这个词对允希来说就如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费家此时已经备好了迎接费允希的宴席。
费老爷和费承德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延伸到门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允希。
林文岚热情地招待亲戚朋友，与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费奶奶从洗手间出来，知道孙子要回来，喜形于色。
柏蓉英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涂抹化妆品。
邱瑾雯叫着“大嫂”一路匆匆走来。
柏蓉英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走到沙发边坐下，提起紫砂壶斟酌了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问：“有什么事吗？”
邱瑾雯着急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劈头就说：“你都不着急吗？林文岚的儿子就要进费家大门了！”
柏蓉英先是皱眉，之后又故作平静地说：“你嚷嚷什么。你大哥，还有爸妈他们都盼望这个儿子能够认祖归宗，我也要尊重老人家的意思。”
邱瑾雯转过脸去，忖度了一下，接着说：“你说这些亲戚平日里也没见着来，这一听说大哥的儿子要回来，都赶着来献殷情，好听的话都七嘴八舌地抢着说，来笼络大哥。”
柏蓉英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有些不快，同时也感觉事态略显严重。
“林文岚现在，在做什么？”
“自己的儿子要回来了，忙着张罗盛宴呢。现在有老爷子给她撑腰了，她今天可神气了，在爸妈面前不知表现得有多好。”邱瑾雯说着翘起了二郎腿。
忽然门露出一条缝隙，费奶奶喜眉笑脸地走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不到楼下去凑热闹。”
柏蓉英连忙起身，上去搀扶着她坐下，好奇问：“妈你怎么上来了，秉诚他们应该快到了。”
瑾雯不仅坐在沙发上不起，还大大咧咧地问：“妈，你今天不忙了？”
费奶奶坐下来，笑着说：“不忙了，来南京看看你们。”
邱瑾雯点明说：“是看孙子吧。”
费奶奶笑笑，瞅了柏蓉英一眼，发现她面带微笑，便放心地说：“顺便一起看了吧，这孩子从小就待在外边，也该回家和亲人住在一起了。”
邱瑾雯看出柏蓉英勉强的微笑便想试图插上一两句话。
柏蓉英一旁看着邱瑾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正要阻止，费奶奶突然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蓉英啊，今天允希回来了，一家人都聚齐了。听秉诚说，这允希长得可英俊了呢。”说着高兴地笑了笑。
柏蓉英掩饰愤怒，心平气和地应答：“是。”
费奶奶喜眉笑眼地握着她的手说：“这就对了嘛，你这么有度量，对文岚又这么客气，难怪文岚总是夸你能干。”
柏容英迟钝地把脸撇在了一边，她对着窗户紧紧皱了一下眉头。
邱瑾雯在一旁低声说：“哎呀，见了孙子忘了媳妇。”
“瑾雯，还有你哦，这允希见了你，还得叫你一声二婶呢，这下可好了，又多了一位侄子。”
邱瑾雯不屑一顾：“谁稀罕呢，我有黛莎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费奶奶冲她努努嘴，好言相劝：“你呀，说话老是没大没小的，今天可不许说这些话。好了，我去客厅看看他们到了没。”
柏蓉英见她起身，赶忙搀扶她起来。
“不用，我可以的。你也准备一下下来吧。”
“嗯。妈你下楼小心一点。”
“知道。”
费奶奶年纪大了，动作倒是利索，一会儿的功夫就走了出去。
邱瑾雯说：“大嫂，你看看妈，她可真让我们失望。前些年还顾虑你的感受没去看望孙子，现在孙子要回来了，这比谁都跑得快。平时很少来南京，这次一听林文岚的儿子要回来，这比谁都跑的快，比谁都心急。”
柏蓉英听不下去了，提高嗓门：“我告诉你，你这张嘴最好给闭上，今天什么也不要说，做好你份内的事。”
邱瑾雯纳闷地站起身来，疑惑地问：“林文岚的儿子可要回来了，你一点也不觉得气吗？不觉得委屈和不公平吗？”
柏蓉英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干吗要生气，他可是你大哥的儿子，就算我不承认，可爸妈，你大哥还有秉诚，他们都好喜欢他，我不承认又能怎么样。除非，我退出！”
邱瑾雯瞪眼看着她。
保姆小芬进屋来唤道：“夫人，他们回来了。”
室内安静下来，费承德和林文岚帮忙把费老爷和费奶奶搀扶起来，大家自动分开，形成一条甬道，门口款款走入一位青年。
大家的眼光为之一亮，发出啧啧赞叹：“长得真是俊美啊。”
允希款步走到长辈们面前，迟疑地抬起头来，扫视站在他面前的长辈们，须臾之间看见了他的母亲，她满脸惊喜，眼里却溢满了泪水，快要掉下来了。
林文岚看到儿子，母子之情油然而生，促使她上前一步拥抱了儿子。“允希！”
允希面对猝发的亲情，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进展，只好顺势叫她一声“妈妈。”
费承德等不及了，主动上去拥抱了允希一下，接着又拉着他儿子的手嘘寒问暖。
秉诚面带笑容地走到费允希身旁，给他介绍在座的每一位亲人：“允希，这两位是爷爷和奶奶，这位是大妈……”
允希恭敬地向每一位亲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大妈，二叔，二婶，您们好。”
费老爷朝允希招手：“允希，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允希坐在沙上，被费老爷和费奶奶左右顾盼。允希一时觉得气氛别扭。
费奶奶拉着允希的手爱不释手：“允希，嗳哟我的孙子哦，长得好英俊啊。”费奶奶又抚摸他的脸，心里乐滋滋的。
允希受宠若惊，全身僵直地坐在沙发上。
费老爷乐和道：“真像你爸年轻的时候，越看越耐看。”
亲戚朋友都簇拥在允希的身边，问寒问暖。不时地赞叹：“大哥，你真幸福，有这么能干的两个儿子，我们都羡慕死了。”
柏蓉英仔细端详着费允希，一时发现他好像很怕生，一直低着头，都不正眼瞧瞧周围的亲戚。
秉诚回头撞见母亲的眼神望向这边，便微笑着走了过去。“妈，允希总算回家了，我们一家可以团圆了。”
柏蓉英顿了顿，抬头望着费秉诚，偶然发现他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欣喜。
“秉诚，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柏蓉英面露淡淡的微笑。
秉诚听着这话，很满意母亲的做法。
旋转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女孩。她蓦然回头，柔顺的中发，自然的搭在肩上，十分温婉。她就是李念恩。
“现在换了发型，完成了第一个计划，下一个计划是去找工作。go!”
夜晚，费家灯火通明。
允希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行李。
林文岚手里端着一壶茶水和点心喜眉笑眼地走了进来。瞥见允希在整理衣物。赶忙阻止：“允希，你隔着，让妈来给你整理。”说着搁下茶杯，快步走到床边坐下顺势接过允希手里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折叠。
允希迟钝地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母亲，他隐隐约约嗅觉到一股母爱的气息。
“你喝杯茶吧。”林文岚见允希闲着招呼他。
允希不想冷场，更不想辜负母亲的好意，喝了一口茶就问：“妈，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林文岚叠衣服的动作稍顿了一下，接着又从容不迫地叠起来，脸部上的微笑却有些不自然：“好！你爸爸，秉诚对我可好了。”
听到“秉诚”，允希毋庸置疑，因为他感觉到哥哥是真心对待他，热情地接受他。
林文岚在收拾衣物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两张相框。好奇地拿出来瞧仔细，原来是允希跟一位女孩，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非常要好的样子。
允希回过头，看见了相框，迫不及待地说：“这是我大学时认识的女孩。”
林文岚扭头看看允希，他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这女孩挺可爱的，很甜美。”
允希把相框接过来，手来回在镶边上抚摩了一两下。
“这是我很珍惜的人。”允希颇为珍重地说。
林文岚听这话倒有几分惊喜，接着扭头去看另一张。
“咦～这上面的两位又是谁？”
“是这位女孩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很热情，对我很照顾。让我感受到了一次家的感觉。”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念恩的样子。
林文岚内心涌流出深深的歉意。她承认对自己的儿子的关爱实在是太吝啬，远远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林文岚眼角溢满了泪水，声音有些喑哑：“允希，这十几年来，妈妈对不住你，来上海看你的时间也太少了。”
“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忘了吧。”允希的宽容表现得不太明显，在他的心里始终还存留疙瘩。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林文岚仿佛心里蕴藏这许多不为人知的委屈，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来。
允希瞧见这幕不禁有些惊诧。他暂且抛开对母亲的责备，开始怀疑母亲在费家真的过的快乐吗？真的不受人欺负吗？一连串的疑惑激发他平静的情绪。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开始盘问：“妈，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个家真的没有受到半点委屈吗？”
允希的这番话恰如其分地揭示了林文岚在费家所受的委屈。林文岚不能给予允希任何的打击。
“允希，我真的很好。你这么受爷爷奶奶的喜爱，妈还会吃亏吗，你多心了。”说着拿着衣服迅速地折叠好。
允希目不转睛地望着母亲，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出可疑的迹象。
念恩从出版社里出来。一路上和父亲通电话。
“爸爸，你现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念恩很不情愿地说，“好了好了，我过来一趟。”挂断电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缓缓驶去李建贤的住宅。
念恩下了车，顺手把包挎在肩上，随后放眼望去，父亲的书房里灯光普照。念恩踌躇不前，她回想起当年任性发誓不会再踏进这道门槛。如今，为了做一个负责任的女儿，就必须尊重父亲和接受他的关心，答应了他再次来到这里。
念恩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妇女。她见到念恩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热情地招呼念恩进屋。
“先生在书房里等你。”
“哦。”念恩把包取下来搁放在沙发上，立即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耀眼的灯光折射在梯间，照亮了每一步阶梯。
念恩一步数着一步慢悠悠地上楼，但感觉很快就走到了书房门口，侧身朝屋里探望，只见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爸爸。”
李建贤听到声音，赶忙抽身站起来，顾不得灭掉指缝里的烟就去迎接念恩。
“来啦。”
李念恩和父亲相对而坐。
保姆端来茶点。
“你回来快一年了，还要等我亲自打电话叫你才会来这里。”
“这一年我很忙，都在实习，现在又要忙着找工作，所以……”念恩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些话都是借口。在没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腹稿，现在正式需要利用的时候，却是难以启齿。
李建贤看见念恩沉默不语，便不想勉强转移了话题：“念诗明年毕业，你知道她要从事什么工作？”
念恩说：“她喜欢白领生活，大概是做这个吧。”
“那你呢，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吗？”
“找到了。在一家出版社做美术编辑。刚开始一个月有两千工资，做得好还会有奖金。”
“做编辑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李建贤皱眉头，冥想了一会儿方说，“不如你来饭店经营，我也好松开手一心去经营房地产。”
念恩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不，我不会去饭店的。我得学以致用，好好的利用我所学的专业知识。如果我去了饭店，那么我之前所学过的东西不就枉费了吗？”说着连忙起身朝身边的空地走了两步。
李建贤顺势也起身，带着遗憾说：“好了，反正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推脱嘛。本来就没有儿子，我还盼着你们来继承事业，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竟然你意志这么坚定，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随你的便吧。”
念恩得意说服了父亲。
“爸爸，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李建贤垂下眼，随意拿了桌上的烟灰缸，把烟熄灭了。
念恩抬头瞥见他的时候，烟雾模糊了父亲的脸。待烟雾逐渐消失，看见了他的脸色有些黯淡。念恩一时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下意识地微微迈开步子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刚迈开一步，李建贤似笑非笑地说：“没什么事了，嗯……留下来吃饭吧。”念恩定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建贤误认她不情愿留下来吃饭，便不再勉强，“如果没空你走吧。”
念恩本应该庆幸这是给了她离开的一个好机会，可出自父亲的口，多少觉得失落。
“爸爸，你多注意身体，我走了。”念恩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了仓促的背影。
李建贤扶椅坐下，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费家的人都齐聚在餐桌上。费承德一早就笑逐颜开，逐渐感觉到家的温暖。他立马把视线放在秉诚身上，开始提问：“秉诚，你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做检察官返回南京呢？”
秉诚微笑说：“最高人民检察院当然是舒展洪志的大平台，之所以选择南京市检察院，是想留在爸妈身边，大家也相互有个照应，对父亲更是一种帮助。”
费祥和叹道：“以你的资历应该进入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待在南京多少会觉得委屈。”
秉诚不假思索地回应：“二叔，无论在北京还是在南京，一样都是为社会做贡献，我何不多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我也可以留在你们的身边照顾你们，一举两得不好吗。”
“我赞成。”费承德正色道，“工作要做得顺心才会觉得有意义，竟然秉诚喜欢，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支持。所以，你们就不要劝说秉诚了。”
费承德面向允希问他：“允希，你工作找到了吗？”
“还正在考虑中。”
费承德说：“你英文这么好不如来工商局上班，我和外资企业见面的次数很频繁，你可以帮我翻译。”
费祥和微笑说：“不错耶，这样就可以不用请翻译员了，自家的人多好。”
“我认为这样不合适。”柏蓉英当即打断，“趁现在还年轻，应该以培养自己的能力为重心，翻译工作简单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允希抬头瞥了柏蓉英一眼，接着又转过脸看看父亲，他正思索着。
林文岚整个心惴惴不安，赶忙笑着说：“大姐说得对，允希还年轻呢，应该多积累一些经验才是。”
允希怀揣一股志气，坚决地说：“我不会去工商局的，我要做我喜欢的工作。”
大家相视一眼笑了笑。
肖珍做好了早餐，来到晒台晾衣服。
房间里的闹钟响个不停。念恩被闹钟给惊扰，在床上辗转反侧。
整个屋子静谧，唯独晒台那边传来母亲的哼歌。
念恩注视四周的摆设，简单而整洁。母亲的家和父亲的家是没得比的。父亲的家是富丽堂皇，过于招摇。不过在母亲这里能够生活得自在。
肖珍进来客厅，抬头王建李念恩背倚在门上，面目发呆，像是在思考什么。
“念恩，你今天不是正式上班吗，怎么还不去梳洗。第一天上班就要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念恩立马抽身站起，看了母亲一眼，她一脸焦急的样子，担心自己女儿的工作要丢了似的。
“妈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做的，我去换衣服了。”说罢，返身进了房间。
肖珍叹着气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念恩在衣橱里翻了个半天，还是找不出一件合适的衣服。
“哎呀，怎么办？上班应该穿职业装的，可我一件也没瞧见。”
肖珍催促着走了进来，喊叫：“你动作快一点，饭菜都凉了。”
念恩心烦意乱地支了一声：“我找不到衣服啊。”
肖珍快步走过来，帮着念恩找。四只手在一个狭小的衣橱里翻来覆去，衣橱里一片狼藉。
念恩侧身看了床柜上的闹钟一眼，快要迟到了，索性不找了，把手从衣橱里拿出来。“妈妈，来不及了，要不我现在去买一件。”
“你有钱吗？”肖珍悒悒不乐地回头看看念恩，然后说，“跟你爸爸住在一起，什么都不会缺，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回来烦我。”
“妈妈，你就舍得一个人住吗？念诗可要明年才会回来，你不觉得寂寞吗？”
“寂寞什么，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还需要在乎这一年嘛。”
“妈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只有念诗才可以住在这里，我现在有工作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挣到一分钱，但是一个月后我就有工资了，到时候就有能力照顾你。”
“好了，别啰嗦了。暂时穿这件吧，这件看着还有点像样。”肖珍像是有意转移话题。念恩在心里这样猜想。
念恩乖乖地顺从母亲换好衣服。
费秉诚坐着检察院派来的车赶赴检察院。
念恩急匆匆地从家里跑出来，边跑边扎头发。脚下的高跟鞋咚咚震响。
允希彷徨在街上行走。走着走着，他蓦然停住脚步，在原地徘徊不定。南京这座城市对于初来乍到的他太陌生了。
秉诚正在检察院的路上，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允希。
正在允希委决不下去哪里的时候，秉诚的电话打来了。
“哥，什么事？”
“允希，你现在在哪里？”
允希愁眉不展地：“我也不知道，也正为这事犯愁呢。”
秉诚立即叫司机把车停下，然后叫允希问一下路人这是什么地方，他马上过去。
允希四处张望，街上人群熙攘，远处一位女士走了过来，允希赶紧迎上去。
秉诚望着窗外的，一想到允希迷路，他的心里就有些堵涩不畅。本来就是自己的家乡，却一直在外生活，缺失的这份亲情还来不及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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