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
“吉时已到，请神！”
国师身披朱红色袈裟，手执佛珠，为玉沅和九皇子主持婚礼。放眼整个大周，请国师，或着说僧人主持婚礼仪式的也只有今日的这场婚礼了。
说来，玉沅和九皇子的婚礼，没一点道行的人还真是住持不了。
新娘玉沅是还魂尸，新郎九皇子是身负煞珠的特殊人类，这两位“不正常”的人类的结合，怎么看都有些违背天道。
玉沅也想过，国师作为得道高僧，为什么会这么帮他们。不仅帮他们隐藏身份，还一手促成了他们的婚事，只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国师谈谈。
不过爹爹倒是告诉过她，说国师有大能，能算国运。他只做为大周朝好，为百姓好的事。所以他的决定，皇上一向愿意尊重。
玉沅被九皇子牵着，步入皇宫的未央宫大殿，皇上谕旨，命他们在已故皇后的寝宫——未央宫完婚。
“沃盥！”
玉沅和九皇子在兰嬷嬷和桂嬷嬷的服侍下，净手，洁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连的几拜，让玉沅有些头晕迷糊，她悄悄地吸了一波煞气。国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当做没看到。
“新人对席！同牢！”
玉沅期待地吃了肉片。九皇子见到玉沅无视他的模样，吃得味同爵蜡。
他的新娘和其他的新嫁娘完全不同，一点也不害羞紧张，看着比他这个新郎还自在享受，他们到底是谁娶谁嫁？
玉沅当然不紧张，她到现在都没有仔细看过九皇子的模样。九皇子在她眼中的形象，就是一团乌黑的煞气旋，是她的能量补给站，移动的储备粮。
“合卺！”
婚礼仪程太多，玉沅有些忘了，她看到九皇子端起酒杯，就跟着端起了酒杯。
太苦了！
玉沅含着苦酒咽不下去，想要吐出来，但是看到九皇子看热闹的眼神，她硬是咽了下去。她不能被食物嘲笑。
喝完了这一大杯苦酒，玉沅苦着脸瞪着九皇子，又借机吸收了一大波煞气安慰自己。
“解缨，结发！”国师一连把两个仪程都说了。
他担心婚礼时间太长，玉沅会再次吸收煞气，他也不知道，还魂尸吸收大量煞气后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他想到这两位出生时，他偶然窥得的天机，也只能顺从天意。
九皇子迟疑地看了眼国师，心想国师说错了？不过这两项都需要他来做，确实可以在一起。
他走到玉沅身后，解开她头发上的红缨，剪下了一小束头发，又从自己的头发上也剪下一束，把两束头发用红缨束在一起，打好结，放在了瓠盆上。
“执手！”兰嬷嬷扶着玉沅和九皇子相对而立。九皇子握着玉沅软软凉凉的小手，不由地想到了两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亲手结的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双他可以踏踏实实握住的手，不用担心对方会被自己克死。
他发现自己心里是愿意的，愿意日日见到眼前人。
“礼成！送入洞房！”
九皇子拒绝了桂嬷嬷递过来的红绸子，就这么牵着玉沅的手，带她去他们的洞房。
观礼的宾客们，看到九皇子主动牵着的手，神色不一。
玉沅不习惯和陌生人亲近，她用力抽了抽了手，没抽出来，九皇子握的很紧。
不过她发现，这样倒也更方便她吸收煞珠的力量，也就由着九皇子了。只不过玉沅得一直在心里默念《清心经》，才能控制自己躁动的心。
她大概也是唯一一个，在婚礼上默念《清心经》的新娘吧，毕竟也没有哪个新娘会担心自己失控把新郎吃掉。
桂嬷嬷和兰嬷嬷同时燃起龙凤红烛，玉沅和九皇子的洞房花烛夜也开始了。
“祝：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行了，你们退下吧！”九皇子一听这些话，就有种被绑架的感觉。自己主动喜欢一个人，和被人拱着去接触一个人，完全是两种感觉。
九皇子周鲤和九皇子妃玉沅端坐在婚床上，尴尬无言。玉沅是觉得说话累，九皇子是不知道该和自己的这位新婚妻子说些什么。
他一边思考要怎么说才能让小画皮脸乖一点，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握着的小手，柔软滑腻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摸够了吗？”玉沅面无表情的斜着眼看着九皇子，今天吸收的能量够了，再吸收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抽出手，用凶凶的眼神告诉九皇子，再碰我，就吃掉你！
可是九皇子这次没有接收到关键信息，他的关注点全都在玉沅的眼睛上，那对眸子的颜色好像变深了，之前是偏浅的灰色，现在已经是琥珀灰了，而且更加灵动有神了。
如果玉将军在这儿，肯定会告诉他这都是他的功劳。
九皇子以为玉沅发现了他心底的秘密，把头转过去看着燃烧的红烛，掩饰的轻咳了一声。
“那个，你别我会，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玉沅才没心思多想储备粮的想法，她今日天还没亮就起了，忙碌了一天很累，这会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煞气，就有些昏昏欲睡。
九皇子没有得到玉沅的回应，以为玉沅不相信自己。他握了握拳，接着说：
“你现在虽然是我的皇子妃，但是我对你并没有感情。不过，别担心，我会给你皇子妃的尊荣，也会听太子哥哥的话保护你。”
“但是你不要指望我会喜欢上你，不仅是你，其他女人也一样，我不会和任何人发生关系。”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要想什么母凭子贵，妄图用孩子来争宠。今晚我不会和你圆房，以后也不会，我希望我们能做一对和平共处的好朋友，但是也仅此而已。”
“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
“可以，你走吧。”
玉沅已经很困了，听到九皇子说可以睡觉了，立马同意了。他愿意走了真是太好了，不用担心自己半夜睡迷糊了，一不小心把他给剖心了。
九皇子没想到玉沅同意的这么干脆。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她就只回应了这几个字吗？新婚之夜被夫君冷落，她都不劝说挽留一下自己吗？
玉沅才不管他那些别扭的小心思，她直接推开九皇子，扑到在软软的床铺上。唔，不舒服，硌得慌，好烦，不想自己动。
九皇子被推开后，虽然有些接受不了玉沅对自己的无视，但是刚刚放了一波狠话的人是他自己，说分房睡的人也是他，他只好憋屈地撑着面子，转身离开。
他也是为了玉沅好啊，相爱虽然很难得，但是父皇失去母后的痛苦他全都看到了，他不希望自己和玉沅变得和父皇还有母后一样。
“等等。”玉沅突然又说话了。
九皇子马上停住脚步，玉沅要挽留他的吗？他就说他们命格相合，玉沅怎么会不在乎自己？她肯定是愿意和自己做好朋友的，九皇子心中涌上了自己都没发现的小窃喜。
“麻烦你，叫兰嬷嬷来。”
九皇子扶着门，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哼！”他就知道！什么命格相合，玉沅就是来克他的！
他看了一眼守在廊下的桂嬷嬷和兰嬷嬷，两人都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两人都在心中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新婚之夜被赶出来了，九皇子殿下太可怜了！”
“九皇子也真是的，就算不喜欢自家小小姐，也不能在新婚之夜都不给小姐体面啊？”
九皇子冷凝着脸把衣袖摔倒身后，“回书房！”
“是，殿下。”桂嬷嬷迈着小碎步，快速跟上逃跑似的九皇子。
兰嬷嬷一直垂着头没动，眼神余光看到九皇子和桂嬷嬷都走远了，她才着急地进屋。“小小姐啊，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唔，我很好。嬷嬷硌得慌，拿走。”玉沅闭着眼，迷糊地拍了拍床铺上的凸起。
兰嬷嬷摸出来一看是一颗枣子，她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小小姐啊，这是枣子，按规矩，新婚之夜床上要铺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的，寓意早生贵子，不能拿走的。”
“不用，丢了，我要睡觉。”玉沅坐起身，摘掉自己沉重的凤冠。
兰嬷嬷看着还是孩子模样的小小姐也觉得生孩子这事不急，她三两下就把床铺上的干果全部抖落干净了。然后就来帮玉沅收拾。
兰嬷嬷是玉夫人的陪嫁侍女，在玉夫人去世后就一直照顾玉沅。玉沅不喜欢身边有太多活人，所以身边没有其他丫鬟，从小到大都只有兰嬷嬷一个人。
兰嬷嬷最知道怎么照顾玉沅，洗漱完，玉沅都没醒。兰嬷嬷看着熟睡的玉沅，满眼的怜惜。
“小姐，你看到了吗，小小姐已经长大了。”
“您拼了性命生下的小小姐，是个很好的孩子啊，虽然现在九皇子还没有认识到小小姐的好，但是老奴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像将军爱您那样，深爱小小姐的。”
书房这边，桂嬷嬷为九皇子铺好了床，她看着在灯下看书、但明显心神不守的九皇子，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下去吧。”
九皇子的语气如同秋夜的寒露一样又凉又冷，整个人的气质也像是生在高高山巅的雪莲花一样渴望而不可及。
这时的九皇子，和同玉沅说话时的九皇子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这样的九皇子，确是桂嬷嬷最熟悉的模样，在过去的十五年，她们的九殿下都是这样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想告诉九皇子，皇子妃对于他是不同的，但是看到九皇子垂着眼，阴郁疏离的模样，她就明白了，原来九皇子自己也发现了。
她止住了话头，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九皇子烦躁地把书丢到一边，仰面倒在了床上。
玉沅。
到今日，他与玉沅不过见了两次面，为何她便能让自己的心性改变？
可是那种改变，为何又让他有些欣喜。
九皇子脑海中突兀地闪过父皇思念母后的萧瑟背影，闪过从小到大避他如蛇蝎的宫人，想到明明嫌恶他，却又一脸谄媚的贵女。
那些刚冒出的苗头，便又似蜗牛的触角一般缩了回去。
可是掌心微凉的余温，怀抱中被另一个人填满的满足感，又像是甘甜的春雨般勾着触角逃出蜗牛壳。
高岭之花九皇子十分唾弃自己这副优柔寡断的矫情模样，眼下着实难以入睡，他便烦躁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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