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知是旧人
第二日，乔母一大早就去了城外的云水观，请道长帮忙择选良辰吉日。选好后回家和乔无境商议，确定了婚期定在六月初四。乔无境这才差人去筹备聘礼，准备明日带着儿子前去莫府下聘。
翌日，莫不贰早早的站在莫府门外等候乔王爷。乔王府昨日送来了书信，说今日要来下聘礼。他本不需要出来的，但是和父亲一同坐在大厅总是感觉不太自在。自前日的风波之后，他这两日总是想要躲着父亲。他心底里无法接受那个他一心敬仰的父亲竟然会视人命如草芥，那样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联想到自己，也在害怕是不是有一天父亲也会为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原因将自己轻易的送到必死之地。他现在只能盼着，乔家赶紧把妹妹接走，这样他紧绷的心才可以暂时得到一丝喘息。
乔夫乔母本来只打算带着乔云雁一人前去，但是乔云鹭非得说要去看望静姝，无奈只好也带上了她。
“哥，你真厉害！爹娘这么快就被你说动了，而且爹还给皇上上了折子，在皇上面前改了联姻的人选。”乔云鹭和乔云雁坐在一辆马车上，很是崇拜着看着哥哥。
“我一点也不厉害，是爹娘心疼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才这么快的把事情解决好！我呀，只是沾了你的光，才可以这么快的娶到美娇娘！”
“哥~~”
“好了，好像要到了，你看，门前的是不贰吧？”乔云雁掀开车帘向外看。
“应该是。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乔云鹭很是惆怅，她光想着要来看望静姝，竟忽略了会遇见莫不贰，现在有点不想下车了，她还不知道该以何方式面对他。
“别乱想了，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你以后还能永远不见他？现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就行了，别让他小瞧了你乔云鹭！”乔云雁知道妹妹现在很纠结，但是一味逃避总不是办法，不如早面对早解决，这样才可以绝除后患。
“拜见乔王爷，乔王妃。”莫不贰已经站在了停下的乔无境的轿子前。
“不贰呀，你父亲呢？近来身体可好？”乔无境和夫人一同下了桥，简单的寒暄着。
“劳王爷挂心，家父身体一向康健。王爷先行这边请，家父马上就出来迎接王爷王妃！”莫不贰一边回着乔无境的话，一边请他们入府。余光中看见了后面的乔云鹭，见她疏离着不向前来，心里很是凄凉。
“乔王爷，老夫来迟了，快请进！快请进！”莫世休急匆匆的从府里走了出来。
“莫兄，许久不见，越发精神了！云雁，云鹭还不快来见过莫伯父！”乔无境招呼着儿子女儿。
“见过莫伯父！”
“好了，好了，快些进去吧！”莫世休将一众人领进大厅。
“莫兄呀，我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想你也清楚了，咱们就不要说什么客套话了，尽快商量商量我儿子和你女儿的婚事吧！”乔无境笑着说。
莫世休心里很是堵着慌，但事已成定局，他也只能陪笑说：“那是自然！不贰，你先带乔公子和乔小姐花园转转，我们有要事商量。”
“是，父亲！”莫不贰遂带乔云雁和乔云鹭出了大厅。
乔云雁见不贰和妹妹都不说话，只能先行开口，“不贰，莫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可有好转？”
莫不贰也只好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回答道：“昨日又吃了一剂药，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轻微咳嗽，大夫又来看过，说已经脱了险症，这两日再仔细调理一下，就可大好了。”
乔云鹭本不是安静的性子，见原先的尴尬被哥哥打破了，也活跃起来，说：“谢天谢地，静姝终于好了！不贰，你带我们去看看静姝吧！”
“好！”一句“不贰”也消散了莫不贰心里的阴霾，至少她还是愿意这样称呼自己的，他一直不敢和她说话，就是怕她来一句客气疏离的“莫公子”。现在，至少表面上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莫玉，小姐呢？起来了吗？和她说乔公子和乔小姐来了。”莫不贰带着乔家兄妹在绣楼的外厅坐下。
“小姐，少爷带着乔小姐来了，哦，还有乔公子！”莫玉故意将“乔公子”三个字说得很重，说完笑着看小姐反应。她虽然不是自小伺候在莫静姝跟前，但也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她进府时双亲都已亡故，在外已是无依无靠，幸亏少爷好心，将她带入府来，还安排伺候小姐。这几年小姐待她也像亲妹妹一般，她早已决定要终身伴随小姐身边。当初老爷说要把小姐嫁进董家，她就跟着焦急，后来小姐病重，她也有想过小姐万一撑不过去，她也就跟着去了。现在，小姐病好了，马上还有一个好夫婿，她很是替小姐开心。
“我知道了，我们出去吧。”莫静姝对着镜子整理着装。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眼睛呈杏核状，眼尾长而上翘，和她家族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她小心的管理着眼里的情绪，希望不要将自己暴露。
“哥！云鹭姐！”莫静姝先向他二人打了招呼，又冲着乔云雁施礼，“乔公子好。”
“莫小姐好。”乔云雁起身还礼。莫静姝低着头，乔云雁并没有看见那双他想要去印证什么的眼，只是感觉这个人太过纤弱，一阵风就会将她吹走。
“静姝，快坐，你感觉怎么样了？”乔云鹭招呼着莫静姝在她身边坐下，用手去探她额头，观察她的面色。见头不再发烫，面容也有了血色，才放下心来。
“云鹭姐，我好多了，也辛苦你这么惦记我。因为我的事，害了你和哥哥，我真的很抱歉！”莫静姝攥住云鹭的手，真切的说着。
“不要瞎想，我和你哥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本来就不合适。”说着偷瞥了莫不贰一眼，见莫不贰没什么反应，她才放心的继续说：“不过，你和我哥那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云鹭姐~”莫静姝表现着很娇羞，见哥哥也在偷笑，起身再对乔云雁施了一礼，说：“多谢乔公子搭救！”抬起头来正式着望向他，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目光相接。
“乔云雁，好久不见。”莫静姝心里想着。
乔云雁也起身看向了那双眼，样子很像，但是感觉很不对。莫静姝望向自己的眼里只有温柔谦和，没有那种让他心惊的怨恨冷厉。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被噩梦裹挟的时候，紧紧追望那个眼神，又害怕着不敢去看。“她是那个人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乔云鹭见哥哥只是傻傻盯着静姝，也不说话，赶紧起来打圆场，“哎呀，静姝，不要那么客气吗！我哥哥马上就是你夫君了，他帮你是应该的！还有不要乔公子，乔公子的叫了，多见外呀！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吗？是吧？哥？”
“是，莫小姐称呼我云雁就好。”乔云雁也回过神来，周到的说道。
“哥，你也是，叫什么莫小姐，叫静姝！”乔云鹭又对哥哥说。
“静姝。”
“云雁。”
“这才对嘛！”乔云鹭很开心。
“好了，好了，赶快坐下吧！站着多累呀！”莫不贰让他们三人都坐下，问乔云雁：“乔王爷可是选定了婚期？”
“是，下月初四。”
“这么急？这就还有十来天了？”莫不贰虽然希望妹妹赶紧嫁出去，但是这么快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不过，早离开早好。于是接着说：“那也好，喜事嘛！宜早不宜迟。”
“哥……”见哥哥突然有点低落，莫静姝担心的叫道。
“真好，妹妹你马上就要成婚了！要不是你还病着，我呀真想和你现在就喝几杯水酒！”莫不贰特意表现得很开心。
“静姝不能喝，我和我哥可以喝呀！走，不贰，我们去庆丰楼喝酒去！”乔云鹭兴奋极了。
乔云雁刚想斥责妹妹胡闹，就听莫不贰说：“对，我们这就去庆丰楼！静姝，你好好在家养病，云雁，我们走！”
莫静姝还想说什么，乔云鹭已经拉起两位公子出了门，本来热闹的屋里只剩她一人。
“六月初四呀！还有十二天，我应该去找师父好好商量一下了！”
直到戌时，莫不贰才带着一身醉意回家。
莫世休站在门厅上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儿子，很是生气。
“莫不贰！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身酒气，衣冠不整，可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父亲，孩儿知错了！”莫不贰低头认错。
“好了，今日乔王爷说已给皇上去了折子，说了易婚之事。皇上先前宣我进京，说到等你成婚之后就让你进京奉诏，现在你的婚事也解除了，想来皇上会提前让你进京，圣旨恐怕过几日就会到，你先准备着吧！”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莫不贰静静地站在原地，“进京？那我是不是再也没办法见到云鹭了？父亲，您是不是也打算丢弃我了？”
天很黑，没有半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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