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明媚依旧
“醒了？”
羿君大早醒来，见床上的小妮子正酣睡好眠，许是昨晚与心魔抗争耗损过大所致，所以不忍打搅。
现下他已下了早朝回来，殿外云罗朝他躬身禀道：“君上，公主还没起来。”
羿君轻轻“嗯”了一声大步走进殿内，没走几步又停下嘱咐道：“吩咐下去，以后叫娘娘。”
扔下这句他心情大好的继续往前走，他拨开床帐，见这妮子刚好转过身来被阳光刺到眼睛皱了下眉头，故才有此一问。
“还没有呢，辰时还未过，本神，神？我要睡足了才起的。”
朦胧中浅眠的女子低低呢喃自语，她将自己裹成一团，朝声音传来的反方向滚了半圈继续躲懒偷闲。
羿君微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铜壶滴漏算了时辰，如她所说确实还有半刻钟时间。
他坐到床沿轻推了下女子，就见臃肿的被子裹挟着她一起晃了一晃然后再无动静，活脱像只小猪。
若你这妮子一向如此憨态可爱，乖巧听话，本君倒可以考虑将你豢养起来供你吃喝，天天这样瞧着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羿君坐了一会，深感又着了这妮子“无解”的道。这里是本君寝殿本君的床，何时是她一个小女子说了算的？宠她一时还要上了天？不过听她在迷糊时回话思路仍这般清晰，应是没有大碍了。
羿君下意识地移动身体，为嫦娥挡了所有照到她身上的强烈光线。他故作深沉道：“是要让本君亲自动手给你穿好衣服吗？”
嫦娥顺势滚了回来，躺平后用双手揉了揉眼，眯缝着眼道：“我是谁？我在哪？”
“这里是本君寝殿，你是本君的妻，土丘国公主嫦娥。”羿君答。
嫦娥披着被子盘腿坐起，她那审视洞察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你可别框我，我头一次看见有人说谎还能说得如此面不红心不跳的。”
是他疏忽了什么？
嫦娥撅起了嘴不满道：“我躺在这睡在你的床上，你说我是你的妻我信。这名字如此悦耳动听是我名字我也信，但本公主这三分泉水七分月、天下奇绝的美貌怎会出自一个小小的土丘？”
……
对对对，小妮子你最美，本君听出来了。
羿君突然觉察出哪里不对，只闻这妮子又接着道：“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是那太监言之凿凿说我是土丘国公主但我不是，这点我决计没有记错。本公主刚才是想试试你这男人老不老实，现下看来你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这小妮子一点都不笨，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简单。某君腹诽道。
嫦娥嚯地起身，令羿猝不及防。她将被子什么的都扔回床上，因为她半睡半醒时是确定过她的衣服是穿着的，她是个谨慎的神……人。她跳下床正欲离开，可想而知，羿君拦住了她。
嫦娥将羿君的手慢慢抓起来挪开：对付“猛兽”要智取，不能操之过急，要用脑子，要仔细，仔细着点儿自己的小命！
她表现出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眸自然下垂努着嘴开始絮絮说道：“我一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现在还忘了很多事甚是可怜，我又打不过你……”她的小眉毛已皱起来老高，还没等说完，就低下头默默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惨兮兮的。
不等羿君去安慰，小女子抬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道：“好在你是讲理的，这样就好办了。”她不由分说地抓起羿君的手，把他拉到一张矮方桌前坐了下来，准备着和他讲理。
羿君看着她那双仍然蒙了层耀眼璀璨的眼眸入神，他甚是配合地听着。
“我昨晚本是要离开这儿的，原因我忘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嫦娥表情真真，肯定自己讲得八九不离十。
羿君从怀中掏出一枚飞镖与一个锦囊，将锦囊里的纸条、信笺、竹简以及鸭子的毛一一倒出，他对嫦娥说：“你看，这是你留给本君的东西，说明你是在乎本君的，那为何还要走？你这么可怜，本君当然会收留你，你且安心住下，忘了的原因就留下来慢慢想。”
羿君趁此抚了抚嫦娥的后背，表示深刻同情与关爱。
嫦娥记得这件事而且没有否认，她接着话继续讲：“是啊，这是我熬了好几个夜没有睡拿到的证据，你不知道追那带翅膀的活物有多难……”她做了这许多不是深爱着这男人又是为甚？
羿君打断嫦娥又拿出一本册子，嫦娥斜眼看去瞧着那白鹿皮的封面眼熟，莫不是……
她连忙摆摆手说：“玩笑，君上，这是我随便写着玩的，打发下无聊时光。”最怕“猛兽”有头脑，必要时得降低姿态加以安抚之。
“宠妾灭妻，宠幸别的女人，对不起妻子嫦娥第二日。”羿君翻看“罪册”，将里头的内容一句一句念给她听，这妮子是喝了一个地窖的醋吧。
“你看，你自己都写你是我的妻了，你还想抵赖如此不负责任？”羿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势要问出个答案来，瞧她一副理亏的样，这人儿怕是就要被他安抚住了。
嫦娥听着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埋头深思：不该这么编排人家，可这都是事实啊！是啊，是你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猛得拍了下桌子，夺过册子指着上头内容道：“你还说，某年某月某日，你找了别的女人睡觉，这就是你对不起我的铁证，是与不是？”她气势凌人言之凿凿，叉腰例数眼前这男人的罪状，声音大得可以传遍整个乾坤殿，根本用不着什么铜啊锣的。
羿君从未遇见过哪个女子对他如此大呼小叫，一时间措手不及。
只听嫦娥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羿坐在那儿用一只手就留住了嫦娥再将其按回桌子前。
“哎？”讲不过她这男人还来硬的？天理何在！野人！动物！禽兽！
“你要去哪？可有一技之长傍身？”男人又开始同她讲起理来。
“何谓‘一技之长’？”嫦娥潜心请教道。
“琴棋书画可会？”羿问。
“不会。”嫦娥摇头。
“歌舞？可会”羿再问。
嫦娥思忖了一会儿，跳舞？她努力回忆了数遍，可每次眼前飘过来的都是一只猪，这是什么？“不会不会，不过天大地大，总有地方容得下我。”她道。
“你若说得出一样维持生计的法子本君就放你走。”凭这小丫头如今的认知，是说不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来的，就算说出来了，他也能轻易驳她，哪儿又及得上太极宫好。
说什么好呢？要饭？太过分了吧，她不能为了走而失掉尊严。
她转而又一想，暂且这么说吧，反正等出去了再说，“我可以去找别的男人，找只娶我一个、疼我爱我一个的男人，以我的美貌，这要求不过分吧，羿君？”
嫦娥更觉自己说话越来越有水平，挑他决计做不到的说，气势上压倒他。
“够了，本君不会让你走，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羿君这下连驳也懒得驳她，在这里他说的话就是天理王法。
猛兽终是兽类，与其讲不得理。罢了，到哪儿她都能活，明媚灿烂如她。
嫦娥起身在羿君身后道了句：“如君上所愿，本公主现在回自己宫去了，但我是不会放弃离开的，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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