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九月的棉袄
八点多的时候，有志愿者来送早饭，令人惊喜的是，早饭居然不是压缩饼干，而是猪肉粥，和肉夹馍。
方亦乐吃的满嘴流油，热泪盈眶，险些没有哭出来，志愿者走出门的时候，他说了好几句谢谢，把人家一个妹子弄得很尴尬。
程之安看着方亦乐狼吞虎咽的样子，哭笑不得，递了一张纸巾给他让他吃慢点，怕小傻子没轻没重把自己噎着了。
吃完早餐后，方亦乐百无聊赖地躺在程之安床上晾着肚皮消食，程之安坐在旁边看到了把他的衣服撩下来。
没一会儿方亦乐又撩起来了，说：“好——无——聊——啊——————”
程之安又把他衣服撩下来说：“别晾着肚子，等会儿着凉了。”
“我——不——，这——样——凉——快——极——了——”
程之安手放在他肚子上说：“好好说话。”
“我——不——，这——样——说——话——显——得——时——间——过——得——飞快。”
程之安的手心很温暖，捂在肚子上很舒服，方亦乐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了。
这时，门锁响了，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捧着一个纸箱子进来。
方亦乐连忙坐起来，恢复人前端端正正的模样。
男人走进来放下箱子，直起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陆锐，锐利的锐，是山城中学避难营的负责医生。”
说完笑得如沐春风似的看着程之安说：“之安，我们昨天见过的，不过昨天我穿着防护服，你可能认不出来。”
程之安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陆医生好，麻烦您了。”
方亦乐听到陆锐喊程之安的名字的时候就警惕地看着那位医生，怎么才见一面就喊得这么亲密，陈烨和钟决喊的都是小程同学。
这个医生还怪好看的，五官端正清秀，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显得特别有文化，长得还比他高，声音也挺好听的，还挺自来熟，方亦乐酸溜溜地想。
方亦乐酸完之后没有忘记正事儿，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陆锐的表情，企图找出端倪。
陆锐让程之安把左腿屈起，带着手套掀开了纱布，按了按伤口周边，确定没有感染之后粘好纱布，又让程之安脱掉上衣检查。
程之安没有脱上衣，只是撩起后背的衣服，“这样可以吗？”陆锐挑挑眉，没有回答。
程之安看他没有说不行，直接转头看向方亦乐说：“方亦乐，帮我按着衣服。”
方亦乐回过神，屁颠屁颠上床摁住了衣服的边缘。
陆锐低头掀开程之安背部伤口的纱布仔细查看，然后又看了其他两个伤口，过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了，没什么大碍，伤口愈合得不错。”
“今天再打一针吧。”
听到这里，方亦乐紧紧盯着陆锐的脸，警惕又不失礼貌地问：“陆医生，打的什么针啊？”
陆锐从自己的药箱里面拿出针剂，说：“消炎针。”
方亦乐想问真的假的，也想问你们不会悄悄杀人灭口吧，但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尊重人，于是只能一直盯着陆锐。
陆锐利落地打好针之后，看向方亦乐，笑着问：“同学，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方亦乐错开了视线说：“没，没意见。”
方亦乐不敢惹怒人家，程之安的后续治疗还得仰仗这位医生呢。
陆锐继续问：“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眼神还挺凶狠的。”
方亦乐心虚地乱瞄，手指紧张地抠着床上的凉席说：“没，没呢，我觉得你眼镜儿挺好看的，多看一会儿。”
陆锐听了失笑，手不自觉抬了抬眼镜说：“是吗？”
程之安递了个凉凉的眼神过去，方亦乐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陆医生，能麻烦您一件事儿吗？”程之安淡淡都说。
“什么事儿？”
程之安握着方亦乐的手腕，说：“他手前两天撞到了，麻烦您看看。”
说完小心地把方亦乐手上的膏药贴揭下来，露出里面的淤伤。
陆锐点点头，握住了方亦乐的手，拇指在他的伤口旁按着，然后又按他右手的其他关节，还活动了他的手指手腕的地方问他疼不疼。
方亦乐摇摇头。
陆锐说：“没什么大事，普通淤青而已，看着吓人，过两天就散了。”
方亦乐低声说了句谢谢陆医生。
陆锐回了句不客气，转身收拾自己的药箱，“对了，我从图书馆给你们带了点书，你们要在这儿七天，肯定很无聊，到时候出去轮候班车的时候也挺无聊的，你们挑着看吧。”
方亦乐一听瞬间来精神了，觉得陆医生是个好人，他正好无聊得要死，哪怕给他一套试卷他都觉得眉清目秀的，这会儿送来一箱书解闷真的太好了！
方亦乐连忙说：“谢谢陆医生，你人太好了。”
陆锐心说，刚刚是谁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我呢。
“不客气，谁叫我昨天扣留了别人的小男朋友检查差点把人给吓坏了呢，当赔罪了。”
方亦乐嘿嘿干笑两声，站起来送人，还挺乖巧地说陆医生再见，陆医生慢走。
转身就把箱子捧到了程之安床下说：“之安之安你看，好多书，这些天可把我无聊坏了，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知识过。”
“我要把这个劲头好好保持，有这股劲儿啥大学上不了啊！”
“之安之安，你想看什么。”他低头翻找箱子里面的书，边看还边叨叨，“有辅导书，还有高考真题和模拟题，还有课外书，小说名著都有哎，陆医生太贴心了吧！”
方亦乐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丝毫没有察觉程之安的情绪变化。
程之安盯着方亦乐毛茸茸的脑袋，后脑勺还翘起了一撮毛，冷冷地开口：“陆医生戴眼镜儿好看？”
方亦乐觉得后脑勺一凉，缓缓抬起头看程之安，程之安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眼神像是十二月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凉飕飕的。
方亦乐这会儿不觉得热了。
“陆医生太贴心了？”
方亦乐眼珠滴溜溜地转，这个语气怎么有点酸，程之安吃醋了？
方亦乐小心翼翼抬眼看程之安，问：“之安，你吃醋了？”
程之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带来了雨雪天气，更冷了。
方亦乐有点偷着乐，但还是决定先把人哄开心了，“之安，你误会我了，我是说陆医生戴的眼镜好看，不是陆医生戴眼镜好看，主语是眼镜儿，不是陆医生。”
“你语文还挺好的？”
“一般一般，你教的。”方亦乐顿了顿补充，“而且我也不喜欢近视眼呢，我就喜欢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心灵的窗户得敞开着才好看呢，关上玻璃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还盯着程之安，疯狂用眼神示意。
程之安扫了他一眼，方亦乐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暗示。
过了一会儿程之安继续慢悠悠地说：“有明亮大眼睛的不贴心，倒是挺铁石心肠的。”
方亦乐踹了鞋子爬上床继续谄媚道：“铁石心肠还不好啊，刀枪不入的，我可喜欢了。”
说完脑袋还蹭了蹭程之安，“我贴心就行，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焐热你的铁石心肠。”
程之安彻底被这一段土味情话逗笑了，他带着点笑意说：“大夏天的谁要穿棉袄。”
方亦乐贴得更紧了，“你穿，你穿，你可喜欢穿了，我冬暖夏凉，四季皆宜，我还会说笑话。”
程之安笑开了，掐着方亦乐的脸说：“你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方亦乐眼睛弯弯，看着程之安说：“我是你家的傻儿子呢，不是地主家的。”
程之安稀罕死傻儿子了，低头在他额头“啵儿”地亲了个响。
方亦乐看把人哄开心了又爬到了床沿继续找书，他身上穿的校服不是很合身，有点小了，方亦乐趴在床沿弯腰找书的时候露出了一小截后腰，自己还不知情，乐呵呵地翻书，还问程之安想看什么书。
程之安没回答他，这次倒没有帮他把衣服撩下来，眼神流连在那一截雪白的后腰上。
方亦乐没听见他回答，又问了两次，程之安才慢慢说：“随便。”
方亦乐于是给自己找了本侦探小说，给程之安拿了一本国外名著，然后靠在床上美滋滋地看起了书。
程之安翻开书，他看过这本书了，不过是另一个译者翻译的版本，这个译者的没看过。
他翻开第一页，好半晌都没有再动作了，几行字怎么都看不进去，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排列组合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怪这本书，怪程之安自己脑子里想东想西的，主要是想着刚刚那一截阳光下雪白的后腰和几近透明的皮肤，还能看到一对小腰窝，微微凹陷，盛着一片日光，真是好看极了，也勾人极了。
偏偏方亦乐还一脸纯情，一无所知，一心一意地看书，显得他特别龌龊。
程之安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的画面赶出去，正想认真看书，方亦乐却开口了。
方亦乐也是被程之安打了个岔，忘记了自己也有事情要质问程之安。
他刚刚翻开书看到开篇就是女主角仇杀情敌的片段，这才想起来那一声特别熟稔的“之安。”
方亦乐眼睛盯着书本，假装毫不在意地问，“之安，陆医生和你很熟吗？”
程之安刚想认真看书就被打岔了，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说道：“不熟，昨天见过。”
方亦乐又有点不乐意了，说出来的话都酸溜溜的，“不是说人家穿着防护服吗，怎么就能认出来了？”
程之安觉得方亦乐的语气有点奇怪，问题也奇怪“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好像是的，人家一进门就自我介绍了，方亦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还是把想法说出来了，“那为什么昨天才见的今天他就喊你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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