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狼崽
“哎哥，我带你去洗手，洗完手吃饭。”
纪平江边说边拉着何闻走向卫生间。
纪平江家院子很大，正房的位置是个二层小楼，东边有个放杂物的东厢房，卫生间也在这东厢房里面。
这厢房共有三间屋，最里面是放杂物的，另外两间一间浴室一间卫生间。
一进厢房，何闻原本挂在脸上的和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他皱起眉来厉声道:“纪平江，你在家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纪平江干笑着:“没什么，你别听我爷我奶胡说，哥你洗手，我在外面等你。”
纪平江快速走出去，他出去后，何闻的脸又变成了笑眯眯的样子。
何闻站在洗手池前，边洗手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没有乱，衣服显年轻，长得也不错，他满意地擦干手走出去。
纪平江正靠在门口的墙上，看何闻出来便站直问：“哥，好了？”
何闻淡淡地嗯了一声。
二人往回走。
“你尝尝我的手艺，喜欢的话天天给你做。”
何闻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还要跟你妈抢工作。”
“那也成啊，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给你洗衣服做饭，你要是还想要点别的服务也可以，好不好啊哥？”
别的服务？
何闻斜斜瞥他一眼：“得寸进尺。”
纪平江笑了起来。
回到餐厅后，纪爷爷纪奶奶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何闻。
“来小伙子，坐爷爷这。”
何闻笑着坐过去：“爷爷，您身体看着真硬朗。”
“不行了不行了，早两年我还下地呢，这两年就干不动了，这是第一次来l市吗？”
“来过几次，不过您家这边倒是第一次来。”
“我们这农村里破得很，跟你们大城市没法比。”
“挺好的，家家户户都有小院子，种豆养鸡的，看着舒服得很。”
纪平江把碗筷分好，说：“行了行了快吃饭吧。”
“小何长得真是好看啊，难怪平江——”
“奶，吃饭。”
纪平江打断了纪奶奶的话。
“啊对吃饭，阿闻快吃吧。哎呀，奶奶就是看小何长得好看，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
何闻被纪奶奶夸得实在是不好意思极了。
“奶奶，我都二十九了。”
“二十九了在奶奶这也是小孩，哈哈哈。”
纪奶奶笑着。
何闻看着纪奶奶，发现纪平江长得和纪奶奶很像，尤其是笑起来。
纪爷爷掐着手指数数，说：“小何比平江大了十一岁？不对，再过俩月平江就过生日了，大十岁，十岁嘛，不多不多，年纪大的会心疼人。”
……
一顿饭吃的纪平江快要无语死了，生怕两位老人给何闻说羞了何闻开车直接就走了，自己还得再哄。
何闻倒没想到那，他这次本就是要跟纪平江坦白的。
他此时见纪平江这样，觉得有趣得很。
从来都是纪平江逗自己，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今日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无奈。
吃完饭后纪爷爷纪奶奶离开餐厅，纪平江收拾碗筷。
起初何闻试图帮纪平江收一下碗，但纪平江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笑了。
“哥你坐那，不用管，我不会儿就收拾好了。”
何闻并没坚持，他从小到大几乎任何家务都没做过，现在也完全没兴趣做。
他站在窗边点了根烟，看着纪平江收拾。
纪平江的动作很熟练，何闻看着看着就又心疼起纪平江来。
“你从小就什么都做吗？”
纪平江当然知道何闻的意思。
他边洗着碗边回答：“是做，但也不是天天做，就放假时帮帮忙，农村的孩子都这样。而且我家也没多少活，只是一些家务而已，我家地里没怎么种东西，就我爷自己瞎忙活种着玩。其他指着地吃饭的人家，家家种了好多亩地，那时我很多同学放学回家都得去地里干活，比这累多了。”
何闻点了点头。
屋内安静了片刻，只能听见水流冲刷碗盘的声音。
“你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会难过吗？”
纪平江一怔。
他没想到何闻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会难过吗？
纪平江笑了笑：“难过肯定有过的，不过懂事后就没事了。我爸妈是为了家里日子好一些，他们出去干活也比在家里种地轻松。你知道吗，我们村很多人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有成绩原因，也有家庭原因，大多觉得上学没用，不如回家种地或者找个厂子上班。如果我爸妈没有出去，那我可能也在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然后十八一过就找个姑娘结婚生孩子，明年这时候我估计就要当爸了。”
何闻噗嗤笑了出来。
“你才多大啊就想当爸爸？”
纪平江回过头看他：“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当爸爸。”
何闻臊红了脸。
“快洗你碗吧。”
何闻转过身，叼着烟趴到窗外。
自己的确是不能生孩子的，如果纪平江接受了自己，纪平江的确是当不了爸爸了。
他会接受吗？
一支烟抽完，何闻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他坐在凳子上观察纪平江。
纪平江身材非常好。
他的背脊很宽阔，随着他洗碗的动作，肩头时不时耸动着，像个凶猛的大型动物。
他时不时会转动身子，何闻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那双瞳孔非常漆黑，眼神冷静又沉稳，鼻梁高挺而锋利，实在不像在洗碗，而是在拿着手术刀解剖什么东西。
何闻突然想到那日在自己房间，纪平江将自己按住后说话时的样子。
很凶很冷，但里面却也有可怜与祈求。
好似盯着肉的野狼，也好似怕被抛弃的狼崽。
就是这样一个人，每每看到自己时，就会洋溢起温柔的笑容，就像现在一样。
“哥，收拾好了。你想干什么？想在村里逛逛还是睡个午觉？”
纪平江笑着说话，同时脱掉身上的围裙。
何闻看着那双盈满温柔的双眼，他决定赌一赌。
赌赢了，这个人就会打上自己的名字。
赌输了……这双眼睛或许就会这样去看别人了吧。
何闻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去你房间吧。”
纪平江挑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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