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师唐，满脸蔓眼都是期待。
师唐无奈道：“能带是能带。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宫里规矩多着呢。”
“我想去。”阮清团可怜巴巴道。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还得王爷点头才是。”师唐看了阮清团一眼，有些妥协，“好好好，我跟王爷说说。但是王爷会不会答应我可不能保证。”
“谢谢师唐大人！”
阮清团高兴地喊道。
“那师唐大人，我先回后厨，您千万别忘了！”
“慢点，别摔了。”
师唐对奔跑着的她说道。
跑了几步，跟师唐错开了回去的路线，阮清团才停下步子，她的心跳的厉害。
她停下来捂住胸口，慢慢喘气。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激动。
小葡萄那句“陈绣娘说布料得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用上的”不断在耳畔回想。
之前她还想过，原本以为进了王府可以有更多的便利去找儿时的那个人，没想到江浮白是个病秧子，连朝都不上。没有前途的王爷不如一个芝麻官。久了，根本没有人上门，更别说有什么官场上的往来。
这一次，皇上寿诞，一定有许多官员到场，如果当初的那个人是个官家子弟，现在应该也已经有些官职了。
只是不知道按皇帝的规制，到场的是否都是高官显贵。
只是有一分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她要去，无论如何也要让江浮白把她带上。
阮清团把袖中的钱袋子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塞回袖中，起身回居所。
————
一进后厨小院，青藤已经立在院中，看上去等待多时了。
阮清团收了思绪，在寒冷中稳步向她走去。
走到青藤面前，站定。
青藤双膝跪地，行一大礼。
“这是做什么？”阮清团和声问道。
“你救了我弟弟，从此以后，我的命是你的。”青藤直起身子，慢慢站起来，神色严肃，眉眼间都是认真。”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阮清团慢慢吹吹双手，天儿真是一天比一天寒起来。
青藤适时掏出袖中的手暖，毛乎乎的看上去很舒服。
“这是往年程管家赏的，全兔毛儿，暖和，给你用。”
阮清团看着手上被塞来的雪白雪白的手暖，还带着一点温度。
手上很快暖和起来。
她双手攥着手暖，也不客气，两只手都伸进手暖中。
“王氏挟持你弟弟，是因为你进了赫曦堂。想让你为她做事。”
“对。”青藤低声答。
“你都为王氏坐了哪些事？”
“什么都做，窃听消息，安插人手，偷盗信件，还有……”
阮清团知道，没说完的那句是给江浮白下药。
“王爷的病是因为你吗？”阮清团问。
“不不，不是，”青藤忙摆手，“王爷的病是他十六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后来就一直留下后遗症。但是没有性命之忧。我是好几年后才到王府的，我来的时候王爷就很虚弱，只是府中一直在给王爷寻名医看病，王氏怕王爷好起来，所以……”
阮清团没有说话，看来江浮白的虚浮之症只靠减掉毒药和加补药是不行的。
她还要另找方子，可是眼前她一直住在这小后厨里，根本不能跟江浮白近，完全不知道江浮白的症状是什么。
青藤还陷在自责中：“后来王爷发现，无论来了名声多大的神医，都治不好他的病，便不再接受任何医生为他治病。后来也一直在府中，再不闻窗外事。”
阮清团问：“你和你弟弟打算怎么办？”
“我想把他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哪是安全的地方？你说了，权利比功夫大，难道权利找不到你们吗？”
青藤有些激动：“总之我绝不能再让弟弟落到他们手中，也绝不愿再做王氏的傀儡。”
“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阮清团盯着青藤，“带着你弟弟一起去死？”
青藤被戳破最阴暗糟糕的打算，默然无语。
“如果能保住你和你弟弟的性命和自由，但是要离开王府，远离王爷，而且不能再出现，你可愿意？”
青藤咬着嘴唇，半晌说道：“愿意。”
“王爷是天上的明月，不能再玷污了，我甚至已经不配再看。”
阮清团轻轻叹口气：“我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你、保护你。你可愿意？”
青藤没说话，神色犹豫。
阮清团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刚刚逃出王氏的魔掌，又落入我的手上，或许我们根本是一类人，都是想挟持你弟弟威胁你罢了。”
青藤轻声道：“不是，即使你真的让我为你做事，我也知道，你们不是一种人。”
“好，我答应你。”
青藤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放心吧，”阮清团朗声道，“你离开以后，不会有人胁迫你做任何事，但是既然我救了你，你在走之前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青藤讶然抬头：“什么事？”
“第一件事，把王爷这么多年病情症状，和你所知道的所有医生对他的诊断写下来，凡是你记得的，事无巨细。”
“你想给王爷治病？”青藤道，“好，虽然……希望有用。”
“第二件呢？”
阮清团笑：“第二件你是要背个大黑锅了，明日你便知道了。”
见青藤神色紧张，阮清团笑嘻嘻走近她：“放心吧，不会有任何后果。”
“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晚上，有人来接你们姐弟离开这里。”
阮清团把手上已经热乎乎的手暖塞到青藤手上：“好东西，冬天少不了，带走吧。”
说完便往里屋走，留下愣怔在原地的青藤。
————
阮清团回屋安顿好小葡萄，又带着她等灰雀。
系好字条，小葡萄才问：“阮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领到自己的任务？”
阮清团俯下身子捏捏她的脸：“你已经领到了呀？”
小葡萄瞪大眼睛：“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阮清团笑：“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长大，好好读书，做你喜欢的事情。”
“哼，没意思，每次问你和大师姐，都是这么回答我。”
她说完又故作神秘笑：“但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有任务。”
“哦？什么？”
阮清团抱着胳膊问她。
“不告诉你，以后阮姐姐就知道啦。”
“行，只要不危险，你又喜欢，阮姐姐也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不用，我可以帮阮姐姐实现愿望。”小葡萄得意地说。
“阮姐姐现在的愿望就是赶紧把这一单做完，然后带你去好看好玩的地方呆一段日子好不好？”
“去哪？”
“还没想好，不过一定会有这样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耶！”小孩子的快乐来的迅猛，“阮姐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单？”
闻言，阮清团也迟疑了一下。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也不知道。
“我尽快，好不好？”
“好。”
“等一下大师姐就来接你走，这次从正门离开。”
“好。”
檐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
翌日。
一整日天都是昏黄的，似乎要压下的积雪却总也不往下落。
除去让人有些压抑的天气，王府每个人都又过了相似的一天。
直到晚上。
赫曦堂后厨小院似乎有点动静，但是在寒风凛冽的天气里，一点也不惹人注意。
很快有什么人在黑暗中离开了。
一切又回归宁静。
阮清团站在小院里，双手不住地互相搓着。
这样冷的天气是该生些火才好。
厨房的灶膛里，青藤走之前燃的火还烧的正旺。
阮清团走近去取出四根火棒。
她看着厨房堆得高高的柴草，一部分还是出自她的手。
若是燃起来，一定很暖和。
她往引火的软草上丢下一根火棒，登时厨房迅速亮堂起来，火势蔓延。
阮清团没有犹豫，夜晚的火光是很亮的，要在人发现之前烧的更旺些。
她拿着火棒，将青藤和自己的居所一一点燃。
只是在烧到自己居所的时候，火棒从门口开始烧，火势还没有完全蔓延开来。
看到烧着的火苗，她不逃走，反而进了房间卧室，关上门，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火越烧越旺，旁边青藤的屋子和她的住处挨着，很快两边的火都往屋内吞噬。
阮清团只剩房间一角能够保身。
“快点！快点！”是师唐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脚步声。
阮清团微笑，想，这可能是这几年赫曦堂进的人最多的时候了。
还好江浮白应该不会在这寒天冷地里起身，不然刚好的咳嗽非得再犯不可。
没有办法，一直进不了江浮白的居所，让她所有打算都毫无进展，她不得不孤注一掷。
好在没有人伤亡，只是江浮白损失些钱财罢了。
“咳咳咳！”越来越重的浓烟，越来越近的灼烧。
阮清团大呼“救命！”
但是嗓子却越来越说不出来话。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
总不会因为这个损招就把命赔上，老天不会这样惩罚她吧。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往外突围。
用棉被裹紧全身，几次尝试都又退回。
出口完全被堵塞，不断有横梁掉下来。
不仅出不去，还要当心随时被火棒砸死。
“救命！”她的头越来越晕，发出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浓烟滚滚中她已经无法呼吸。
外面的嘈杂不绝于耳，隐约有泼水声，火棒被灭掉的滋滋声，但是这些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她慢慢地听不见，只被窒息和火热包裹着。
然后意识一沉，什么夜听不到了。
“团团！团团！”阮清团在呼唤声中睁开眼睛。
师唐的方脸映入眼帘。
还好，没死。
她环顾四周，房间陈设有些熟悉。
是江浮白房间！
阮清团一想到江浮白厌恶别人气味，就要挣扎着起身。
“别动，你还没好呢。”师唐拦着她。
阮清团不听：“不行，我要是睡了王爷的床，王爷肯定不会再愿意睡了……”
话没说完，就见江浮白坐在不远处喝茶。
“没错，我是不准备住了。”
阮清团：……
那算了，不用起来了。
她一泄气，又重重地倒回去。
虽然心里对江浮白嫌弃她有些不满，但是能躺在床上让她如获新生。
师唐默然一会儿，转头问江浮白道：“那，王爷是要换居所？”
阮清团猛地睁眼，江浮白总不至于换个院子吧，那她做的一切全泡汤了。
就见江浮白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对师唐道：“你不是住在守卫院么？”
师唐点头。
阮清团知道，师唐虽然级别之高整个王府无人可比，但是也依然不能跟江浮白一个院子居住，而是在守卫院有一间独室。
阮清团觉着现在比着火的时候还窒息。
该不会去师唐独居的小院吧。
阮清团在心里祈祷。
“这个院中居所甚多，你再去挑两间。院中不太平，你也住进来吧。”
阮清团明了，今后这个院子就有他们三个人了！
她止不住地开心，直到江浮白看她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江浮白痴笑好久了。
“再多买些花，摆满院子。”
师唐：“是。”
阮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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