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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伶牙俐齿


且说李承业这友人,全名唤作郑维堂,在端州城小有才子之名,然则刚一见面,便唐突孟浪,闹了场乌龙,因李承业也常有风流之举,只道素问是他从哪家烟花馆带出来的。

        至于李承业,在他的观念里,文人以狎妓为风花雪月之雅事,并不觉得这事本身不妥。

        只是良贱有别,把良家姑娘当成风月女子,换成别家,没被人家父母兄弟打死就念佛吧。

        郑维堂被身边的女子拧了,又被李承业责备一番,才知道自己犯了混,少不得要来赔罪:“原是某吃了酒眼花,还请这位周小姐原谅则个。”

        态度也算不上多工整,没骨头似的站不直,素问对他第一印象大打折扣。

        但最膈应素问的还不是这个,乃因此位才俊,就算道了歉,话里话外还一副“你们女人懂什么”的态度,尤其对身边那个妓子云烟的态度,活跟个大爷似的。

        素问皮笑肉不笑地应了,盼着他赶紧圆润离开,然而天不遂人愿。

        只因这郑维堂与李承业相熟,他本身又没在此处订上座位,既碰见了,碍于面子,李承业只好邀请他二人前来拼桌。那郑维堂也当真好意思坐下了。

        找人还没找成,耳中先被灌了一番这位仁兄高谈阔论。

        素问恨不得以脑门拍桌板:这要命的面子社会。

        要问为何这郑维堂没有预约,店家也放任他闯上来?其中还有个缘故。这些大茶坊,往往懂得人气营销,平时便喜欢请些文人墨客赐字赐画,挂在店内,自提档次。如今店内装裱的一副,就是请郑维堂题的咏茶诗。既是“大师”,掌柜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

        然而像赶庙这种日子,人家再想以礼待他,客满也是客满,掌柜的也没法凭空变出座来。

        他却不管不顾,借着酒劲儿横冲直撞,真真行事轻狂。

        李承业趁那郑维堂去翻茶牌,私下与素问解释一番,只说此人性情如此,请她勿怪。

        原来文人相轻,但也相捧,他越是这样,别人越还赞他有古时名士的狂狷之风。

        正因如此,你若与他认真计较,反被视为囿于市井庸俗之辈。

        素问眯了眯眼,心里则“啪”地给盖了章:本以为不就是能写几首酸诗的低情商直男癌,怎么还是个无赖?

        且不说别人如何,她看不上这郑维堂,自是因为眼光太高。

        拿素问身边能接触到的男性来说,要说儒雅,从孔龄之到唐崇,都是一等一的儒雅之人。要说狂狷,她单方面认的老师、名义上的亲爹周邦贤,才更是“礼岂为我辈设也”的狂傲之徒。周老先生的狂傲,那叫精神自由。不好意思,您排第几?

        一时间,反正是没看出,眼前此人到底哪里有才。抬头看看店里,郑维堂的墨宝倒是好大一副挂在那儿。那诗,她不懂,那字,只觉得还不如唐崇有风骨。

        不,是差远了。

        李承业倒显然习惯这郑维堂如此作风。他见素问面色不虞,也能理解:姑娘家家的,不管被误会出身风月,还是跟个妓子同坐一桌,心里自然不舒服。

        他暗叹口气,有意之后买点什么女子喜欢的东西给她赔罪。

        素问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说这是个误会,她歧视的是这个自命风流的郑姓才俊。

        至于那妓子云烟,素问反倒视如寻常。女子视女子,不过是境遇不好的可怜人罢了。

        真论起来,人家会鉴貌辨色,知情识趣,比这郑维堂还显得有教养些。

        当下,李承业也无法,为了缓和气氛,便发挥嘴皮子功夫,拣些趣闻轶事来暖场。

        素问一边觑着窗外楼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中间倒听见个熟悉的名字。细问之下,却是巧了,她才知这郑维堂正是此前那有钱富户丝绸袁家的“乘龙快婿”。

        想到那袁家有多喜欢附庸风雅,似乎推崇这种所谓的才子……也能理解。

        也许就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虽如此想着,素问面上丝毫不显,仿佛是头回听人说起袁家。至于给那袁小姐看过病之事,更绝口不提,一者跟他们话不投机,二者为病人隐私保密。

        那李承业讲着讲着,却少不了主动提及素问行医之事。

        既说到这里,他又有心讨好佳人,便也不隐瞒,向另外二人炫耀,素问如何心细胆大,在酒楼救活朱员外,甚至免于自己一场人名官司。

        这故事精彩犹如说书,云烟听了,掩口直道“好悬,好悬”。

        那郑维堂却看着素问摇头:“不妥,不妥。”

        素问压着拍桌子的冲动,瞥这杠精一眼:“敢问,如何不妥?”

        另外二人也莫名看去,郑维堂说:“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听承业兄讲的这法子,能救人性命,固然是好的。但你一个小娘子,却是不该听、不该学。”

        “这又是为何?”却是云烟娇俏发问。

        “你想啊!像这等法子,把个大活人抱在怀里揉搓。”他照李承业说的,比划了个勒胸的动作,“这样,成何体统,小娘子如何看得?如何做得?若是要学,难道也去抱个男人?”

        那郑维堂又教训道:“照我说,便是学医,你们女子,背几本女科方书便也够了。至于什么针灸、疮疡之类,那些要裸肌露肤的,则一概碰不得看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否则学得多了,也污了眼,女子也一点儿矜持没有了,看到男人都不知害羞,那还像什么女子?”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素问气极反笑,啪叽把杯盏往桌上一撂:我今天忍天忍地都不忍你!

        不怼你我跟你姓啊!

        她当即阴阳怪气地开口:“郑才子果然有见地。只是我也有一番话,不知有没有道理。古人说‘以己度人’,正是自己如何,便觉别人如何。心中有佛,则看世人皆佛。那我就不明白了,您郑才子,方才一来……却不知是心中有什么,看世人倒‘各个皆娼’?”

        郑维堂很少遇到小姑娘还嘴:“你……我方才不过一时走眼,你这却是哪来的歪道理?”

        素问便道:“是歪是正,总归是道理。郑才子说我歪道理,我却没听出您的道理哪里正,堂堂一个读书人,不去操心圣人教化,却成天来操心这女子矜不矜持、害不害羞。医者看人,不问长幼妍蚩,纵便见到裸肌露肤,也只觉深心凄怆,体谅其病痛苦厄。倒是您呢,一说脱衣,倒先想到一肚子男盗女娼。难道这就是‘淫者见淫’不成?”

        郑维堂恼道:“你!妇人之见,浅陋无知。”

        素问冷笑:“你不是妇人生的?你怎不回家对着母亲,说她浅陋无知?”

        李承业连忙打圆场:“也罢也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本是一番闲话,谁知竟把你们说恼了,二位都请缓口气,喝杯茶水,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郑维堂撇了撇嘴:“我自不会与个小娘子一般见识。大丈夫与女子争短长,赢也是输,输也是输。纵便辩出结果,与我何益?”

        素问道:“哈,不会吧,不会有人连妇人之见都说不过,自己单方面宣布自己赢了吧?”

        郑维堂眼珠子瞪得往外凸,因喝了酒,眼白中有点点红丝。

        素问又道:“你口口声声自己是大丈夫,却也不知这‘大’在哪里,比女子强在哪里?”

        郑维堂强道:“天生万物,以阳为尊,这男子自然各方面都比女子强些,乃是造化如此。”

        “好好好!”素问起哄架秧子,她往楼下一指,街边有一个耍筋骨相扑的腰台,这伙艺人除却表演之外,还搞了个擂台出来,做了个噱头,让某健壮妇人守擂,随便谁都可上去挑战,“郑才子,看到那个台子没?你既然自诩处处强过女子,不会连她都打不过吧?”

        妇人守擂,便有许多男子跃跃欲试,更不乏别有心思想占便宜的人,但都被她扔了下来。

        郑维堂鄙夷不已:“那女子衣不蔽体,我辈怎可与她同台?有辱斯文!”

        素问咄咄逼人:“看来你确实不如她,怕自己上去,不仅斯文扫地,还颜面扫地,对吧?”

        云烟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这又较的什么真呢?”

        李承业也道:“维堂兄且住,原不过是说笑,哪能真让你去跟个粗野妇人比试。”

        素问却轻蔑地扫了郑维堂一眼,悄悄比了个小手指。

        那郑维堂牛心左性,这两人不劝还罢,被他们一劝,又被素问一扫,反而大觉丢了面子,酒劲上头,十分光火:“好!你这小娘子,既敢说了这话出来,我就去让你见识见识!”

        这郑维堂死活要下楼,李承业拉都拉不住,跟云烟对视苦笑,不免深感头痛。

        他也没料到,怎么这周小姐看着乖巧可人,善解人意,一旦钻了牛角尖,个性也如此强势,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被素问撺掇着,一桌人茶也喝不成了,就跟着郑维堂跑到楼下,来那擂台处。

        只见郑维堂挤开众人,便攀着台子往上爬,嚷嚷着要给那妇人点颜色看看。

        那健壮妇人也不含糊,干脆地说:“打擂可以,先去那边交五十文钱。”

        李承业还想拖时间,素问已经手快地把钱交了。

        李承业默然:……这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不过片时,这郑维堂也和其他人一样,直接从台上被扔下来,摔在人群里。

        这等景象,围观群众已看了许多,不由爆发阵阵大笑,喊着:“这一个也不行啊!”

        “快,再换下一个来!”

        郑维堂臊得面膛通红,连脖子根都红了,翻身跳起来:“不算!再来!”

        云烟连忙笑着拉他,哄孩子似的:“你今儿吃了酒,自然站立不稳,咱们改天再来可好?”

        素问在旁,看他丢丑也看够了,只觉与这直男癌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转身想走。

        她也知道,自己虽出了气,但估计也在李承业心里丢光了形象,难免李承业也要恼了自己。好在这对素问来说,却不算什么事,恼就恼去,只待跟他告别一声,之后各走各路就是。

        这么想着,素问抬头,盘算怎么跟李承业开口。那擂台上的妇人看清她的长相,却忽然眼前一亮,嘴里对同伴喊道:“你们且换个人来守擂!”

        随后竟一个腾空翻了下来,稳稳落在素问面前。

        素问本因隔得老远,不欲上前相认,见她亲自下来,也就仰脸笑道:“金钩姐,好久不见,身子都好利落了吧?你这风采,可是英姿飒爽啊。”

        原来早在她从楼上往下看时,便发现这守擂的妇人,可不是以前医馆救治过的赛金钩?

        若非如此,素问又哪来的鬼点子,挑唆着那郑维堂下来,和其比试一番?

        赛金钩和善笑道:“好在问娘还记得我,只是惭愧,亏欠贵馆的银子,至今还没结清。”

        素问道:“这有什么急的,几时趁手,几时来还便罢。”

        赛金钩面上,却有几分吞吐:“其实,本来倒是攒了几钱银子,只是又……”

        正说话时,旁边跑来个半大小子,从人群里挤进来。因为周围热闹嘈杂,不得不提高嗓门对赛金钩道:“金钩姐,怎么办,小宝在家又抽风了!”

        “那现在家里谁看着她呢?”赛金钩便是一惊,“你先家去,我去找个……”

        她本想说去找个大夫就来,却又想到,这周小姐不也算大夫?

        于是半句话卡在嗓子里,眼看犯了难。

        若当着素问的面说找其他大夫,似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可若直接劳烦她,赛金钩又张不了那个口。并非怀疑她不行,而是因为前账尚未还清,又来赊欠人情,似乎脸皮也太厚了些。

        赛金钩想着,欠一次也是欠,欠两次也是欠,到底人命关天,也只能舍下脸来,仗着这小娘子好心,再得寸进尺提一回要求。

        却不知素问心里也一般犹豫,她担心的却是,听起来这小宝似乎情况紧急,自己要是毛遂自荐,托大了,耽误急救又怎么办?

        因此,赛金钩还未及开口,素问斟酌着说:“可是有什么人不妥?你们现在去找大夫,或者也没有那么快的。若是信得过,不如前脚先带我去看看,后脚再正经把大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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