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与死的无力徘徊
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如烟若雾，天与地似乎已融为一体。似在梦里，若临仙境，万物皆不复存在，唯有这一片惑身的迷雾。这是虚空吗？立于此间，何人能知自己身在何处？层层缭绕的云雾里，一张谪仙面容映现。那好看的五官，如玉雕琢，似上帝的佳作，完美无瑕。他就融在这片无垠的雾境里，莫非便是此间的“产物”。好看的剑眉蹙着，愈蹙越深，薄唇紧抿，额上沁出细密的小汗珠已汇成大汗珠，滚滚而落。他似是很痛苦。慢慢地，长长的眉睫颤动，那双似乎沉寂多年的眼眸渐渐睁开。美丽的丹凤眼，充满神秘却静澜如水。澄亮的眸底似世间最纯澈的泉水，有无知与迷茫。他慢慢坐起身，如云端里苏醒的仙人，一身高洁的白衣，于此境相依相存。环顾左右，是看不透的雾气。伸出左手捂住心口，右手一伸，似攥住了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缓缓地，十分艰难地站立起身。冷汗似雨珠，涔涔自额角而落。抚脸靠近，右手攥住的是一根竹子，青翠欲滴。虽望不见近旁远处的景物，却能闻到满溢的竹香，真好闻，清新怡人。一点一点扶过去，是由竹子搭成的竹排，扳开门，摸索进去，满是竹香。一点一滴地走过滤过。这是一间由自然长成的竹林又横架上各支竹子而砌成的竹屋。竖立着的竹子仍在往上生长，却也属于竹屋的一根根契合物。竹屋里是各式竹具：竹桌、竹椅、竹床等等。竹的世界，清新朝气，温馨淡雅。虽然不能看清整间竹屋，却也能感受到置身其中的舒适与雅致。他摸到了床边，攀爬上去，倚靠于床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出的气息与迷雾融合在一起，丝丝冰凉扩散。他蜷紧身子，瑟缩着，不断地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抱住自己的身体，眼眸半合，似已无力撑起眼睑。
【『莘芷柔』宸儿！（温柔似水的呼唤，浓浓的慈爱）】
【『荀姈姝』宸哥哥！（甜美清悦的叫喊）】
『玉翙宸』（猛地抬眸，是不可置信，惊喜交加）
这一瞬间，千回百转的情绪涌动，终于没有了平静的清眸。
『玉翙宸』（抬眼望向传来声音的前方，错愕而激荡的情绪。没有过多的思绪，只想找寻故人的踪影）母后！姝儿！
一袭高贵的红影乍现在白茫茫的云雾里，有梦幻而耀眼的惊艳。那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同样美丽的丹凤眼，美好的五官，如出一辙的容颜，似是岁月铸造出，模刻出的印版。一袭大红的牡丹凤袍，女子显得高贵大方，没有一丝妩媚之感，却是温柔似水，美丽绝俗。
【『莘芷柔』宸儿，母后来看你了。】
『玉翙宸』（有泪在闪烁）母后，母后。（喘息不止，颤抖地伸出右手向对边云雾中的莘芷柔）儿臣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莘芷柔』（慈爱地笑，温柔地呢喃）母后的宸儿长大了，和母后，越来越像了。宸儿，真是长大了。】
『玉翙宸』（使劲地伸长着手，却似乎莘芷柔离自己仍有距离）母后，宸儿长大了，但宸儿…永远需要母后。母后…母后陪着宸儿好不好？宸儿只有一个人，（有泪滑落脸颊）好孤单。宸儿…真的好孤单。
【『莘芷柔』宸儿，我的孩子。（探出手，却似乎也因距离碰不到玉翙宸）母后也很想宸儿。宸儿乖，过来。母后好久没抱过宸儿了，宸儿过来，让母后抱一下，好不好？】
『玉翙宸』好……（用力地喘着气，手掌床侧，欲撑起身，却觉虚软无力）母后，宸儿，宸儿起不来。
【『莘芷柔』（有些焦急与不解）宸儿，快过来呀，来母后这儿。】
『玉翙宸』母后…你等，等一下。（再次欲撑起身子无果颓然倒下）
【『莘芷柔』宸儿，难道…你都不想念母后的怀抱的吗？（受伤地看着玉翙宸，晶莹的泪滴滑落玉白的肌肤）为什么不愿意过来母后这儿，难道…你不要母后了吗？】
『玉翙宸』（心慌）不是，母后，宸儿过去，母后不要难过。
玉翙宸急促地呼吸着，却怎么也无法令自己站起身，脸色越来越惨白。忽觉眼前一晃，那红艳的身影忽地变得很淡很淡，似要飘离。
『玉翙宸』（心中抽痛）母后，母后你怎么了？（焦虑不安，茫然无措）
【『莘芷柔』宸儿，（低叹）母后要走了，不能陪宸儿了。】
『玉翙宸』（心开始绞痛）不！母后要去哪里？母后，您不能离开宸儿，宸儿不要母后离开。母后，母后！（酸涩与无助的泪水自眼内溢出）
【『莘芷柔』（低低呼唤，温柔倍至，慈爱注视）宸儿，你要好好地，母后会在天上看着你，一直庇佑你。】
红色的身影已近乎透明，在无声中飘摇似落叶孤舟。
『玉翙宸』母后，母后，您不要生气。宸儿这就过去，您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奋力往前一扑，扑倒于床头）
红色的身影----莘芷柔已完全消失不见，归融于满境云雾，毫无痕迹。玉翙宸嘶喊出声，无一息回应，缥缈的云雾，连回音也未闻见。一口鲜血，自玉翙宸口中喷出，那惨白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全无血色。
【『荀姈姝』宸哥哥！（欢愉的呼唤，若水的纯净嗓音）】
『玉翙宸』（猛地抬头）姝儿！（一抹笑漾出嘴角，颠倒众生）
一抹黄色的身影乍现于白茫茫的云雾。清灵纯澈，绿意盎然，没有一丝违和感。她带着大自然的朝气与活力，可爱精灵，纯净如泉水。
【『荀姈姝』（咯咯一笑）宸哥哥，（怀抱一只雪白的兔子）快来追我呀！来呀来呀，看你追不到我。】
奔跑着的清灵身影在云雾中穿梭游离，笑靥如花，是大自然的使者，美妙的精灵。
『玉翙宸』（忘我地看着那活泼灵动的身影）
【『荀姈姝』宸-哥哥，（嘟起嘴，满脸幽怨）你怎么不理人家呢？（灵动的眼眸一眨，泪已落下，楚楚可怜）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不要姝儿了？】
『玉翙宸』（心中再度一阵翻绞）姝儿…不是的，宸哥哥一直挂念着你，怎么会不要你？
【『荀姈姝』那…那你快来追我呀，陪我玩。】
『玉翙宸』好……（虚脱的身体已无力挪动）姝儿等我。
【『荀姈姝』（回头，不满嘟嘴）宸哥哥，你好慢哪！】
『玉翙宸』（艰难却从容地启齿而笑）宸哥哥生病了，姝儿过来扶一下好不好？
【『荀姈姝』嗯？（不解）怎么会生病呢？宸哥哥骗人，为什么不肯靠近姝儿？宸哥哥，你过来吧，姝儿不跑了。】
『玉翙宸』姝儿，宸哥哥…永远不会骗你，只想保护你。
【『荀姈姝』（惊叫）宸哥哥，姝儿好痛！（手捂胸口）姝儿是不是要死了？（慢慢地滑落地上）】
『玉翙宸』姝儿！姝儿！（大声地呼唤）你不会死的！
【『荀姈姝』（眼神涣散、迷离，声音缥缈）血、好多血……宸哥哥，姝儿胸口好痛，好痛，要死了。（泪水自眼角滑落）】
『玉翙宸』姝儿不会死的。（用力地探着手向躺倒的荀姈姝，终于自床头滑落，跌下，扑倒于白茫茫云雾中，有痛感，却已顾之不暇，探手却抓不到眼前之人）姝儿，把手给我，把手给我，宸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荀姈姝』（眯眼一笑，眉眼弯弯，伸出手向玉翙宸，身影瞬息间变淡）】
『玉翙宸』（脸色更接近死白，恐惧、无助、窒息）姝儿，姝儿，宸哥哥在这，留下来，留下来。
【『荀姈姝』（更加欣愉地扬起了唇）宸哥哥。（歪头眨眼一笑）】
黄色的身影----荀姈姝越来越浅淡，直至消失无迹。
『玉翙宸』姝儿----！（泪水，泛滥如决堤之水，汹涌澎湃）
沉湎于心中的执念，他已然忘却，于此境，除了相贴的物品，仅仅是一拳之隔的距离，也只能看见满眼的迷雾，如何能看见于云雾中游离且数步之遥甚至更远的距离所存在的人。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脆弱很脆弱，会不自觉地寻觅心底最深处的温暖，渴望重温过去。于是，会沉溺在幻梦里，不知所云。
【『莘芷柔』宸儿！（温柔的慈唤）】
『玉翙宸』（抬头拂去满眼泪水见左上空的红色身影，满眼希冀）母后，是您吗？
【『荀姈姝』宸哥哥！（甜美的呼喊）】
『玉翙宸』（转向右上空）姝儿！（狠狠地喘气）你们都还在？
天空中的两个身影向彼此靠近，双双并齐。
【『莘芷柔』宸儿，你要好好活着，母后和姝儿先走一步了。】
【『荀姈姝』宸哥哥，姝儿很想你的，不过也要离开了。】
『玉翙宸』不！不要这么残忍，不要离开！母后，姝儿！……
两缕身影再次遁入云雾，消失无踪。有什么痛，会比同时失去深深疼爱自己的生母和心上人来的更深？又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源自心底的哀伤，玉翙宸深深地沉溺，失神的双眸望着无尽头的云雾，似无助的孩子般可怜。他张了张嘴，扯了扯唇，似在笑，却有血水流溢而出，越来越鲜红，艳丽无比。斜飞入鬓的剑眉上渐渐地凝出了一层冰霜，脸上也开始冷化，虽身在云雾，仍能见其身上飘出的白气，飘飘忽忽，似在一点一点汲走玉翙宸的生命气息。
『玉翙宸』（身体慢慢地仰卧躺倒，任云雾埋没。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仍有血在唇角溢出，流向颊边）【心理：如果不曾拥有，便不会遗憾；如果不曾失去，便不会知道曾经拥有的弥足珍贵与不曾珍惜。如果不曾得意忘形，你们是否还在？曾许诺，要给儿臣一个温馨的童年，看着儿臣长大。温柔如水的母后，却事事护在儿臣的身前，坚强地承下所有。娴静的您，可曾怨过儿臣的不争，看您无辜枉死，含冤莫白？看着他们抹黑而弯曲事实，我一语也不曾申辩。母后可怨怪？母后不要着急，儿臣一定会活着看到他们的下场。（有泪珠自眼角滑落，却很快凝成霜点）姝儿，最无辜的你，最与世无争的你，若不曾遇见我，你是否仍过得好好的，平凡美好，自由生息？我是否，会缺憾？若不曾心软将你带于身边，若约束住自己的心，是否不会让你在我的怀里慢慢变得冰冷、香消玉殒？从来无忧无虑的你，离开了你的小竹屋，开始因为我而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我一面心疼着，却从说不出口送你离开。只因为我的舍不得，永远地失去了你。原来，我也如此自私。清纯若泉的你，从来不怨，从来不愁，因为不曾深入人权，乐观看待所有。我的自私，我的自负，终究断送了你。曾说，你想留在我身边，我顺应着自己的心意，护你一世周全。原来承诺易许，守诺难全。如果再来一次，我绝对不再轻易许诺。姝儿，宸哥哥失信了，你可还会信我？】（大口大口的鲜血溢出，身体已开始渐渐凝结成冰，唇边的血珠也在凝固成红血晶）--------一具冰雕已慢慢形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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