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过往
卫晏晏压根不知道卫长胤怎么了，她貌似听到外面有动静，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
卫长胤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了？"
"无事，扶我起来。"卫长胤沉声，他的眼眸阴沉，陆离所做，是在逼他。
这个女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她就不怕他死在大夏，到时候牵连整个国家，如若卫长胤死在这里，只怕有些人会迫不及待地借着这个由头，发动战争。
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流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
卫晏晏也看到了，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谁写的？"
"放下。"卫长胤冷声，"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西决的国事，你一个公主不能插手。"
"这人要的未免太多了，你若答应，不就是在卖……"
"闭嘴。"
卫晏晏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一句话堵了回去，他鲜少在卫晏晏面前发火。就跟养个宠物一样，多数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于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尤为好。
虽说卫晏晏只是一个养女，但却也是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卫长胤咬牙："滚出去！"
他慢慢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瑟缩在床上，卫晏晏吓了一跳，许是想起什么痛苦的过往，她没有逗留便出去了，独留卫长胤一人，蜷缩在病榻之上。
男人的眼眸慢慢柔和，那般孤傲的一个人，居然哭了。
泪水流淌下来，他细声喃喃："母后……长胤错了，长胤不敢了，求母后……不要丢下长胤一人。"
脑海之中那些勾勒出来的画面，无一不是卫长胤的梦魇，他的母亲是西决的皇后，可是并没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甚至于她的心思只在西决帝王的身上。
一旦发现他的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母后就会伤害自己，她有极强的偏执性子。
故而从小对待卫长胤也是十分的苛刻。
在没有带回卫晏晏之前，卫长胤整个人生，都被他的母亲笼罩上一层阴霾，卫晏晏的存在，像是一道光照映在他的心上。
确切地说，卫晏晏是替代了卫长胤，自那之后，皇后所有的变态，都没有在卫长胤的跟前表现出来。
有一次。卫长胤发现了卫晏晏身上那些纵横的伤口，才知道母后的秘密。
眼前一幕幕，那般真切。
卫长胤觉着自己对不起卫晏晏，心下的愧疚也仅仅在于这样，可他也离不开卫晏晏，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纠结的感情到底是为什么。
情之动吗？
却不该把，倒越发像是相依为命。
卫长胤不断地吐出鲜血来，他攥着陆离留下的那张纸，咬牙切齿，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将他拿捏的那么死。
济世堂内。
陆离今儿异常空闲，她难得来济世堂看几位掌柜忙碌，她的手敲击在桌子上，在想卫长胤这个忍耐程度还是可以的。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可却并没有见到卫长胤上门，她倒也耐心，在桌上写一本小册子，都是寻常病情一些药理。她想着济世堂内如今这般忙碌，有些伤寒等简单的轻症，就直接用这种固定的方子。
倒也不会出什么大变故，反倒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就在陆离奋笔疾书的时候，门外杨思思进来通传。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呵，让他进来吧。"陆离并不惊讶，毕竟蛊虫反噬的滋味可不太好，她看着门外那走路姿势奇怪的卫长胤，不由得笑了。
"太子殿下这是何必呢，平白疼了这么两个时辰，东西签好了，照着做，解药我自然是会给的。"
陆离笑得灿然，将手里的笔放下，那样看着卫长胤。
男人眼底的怒火那么深，他咬牙切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陆姑娘可得万般小心才是，万一哪天栽了，这般性子想你死的人不会少。"
"多谢殿下关心，您多虑了。"陆离勾唇，她笑着道，"倒也不是我狂傲，就算我真有一天落得那样的地步，殿下也未必能伤的了我。"
这女人如此自信，卫长胤皱着眉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希望如此吧。"
他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思考有些话该不该说。
陆离接过那张纸，尤其满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并没有多少敲诈卫长胤，只不过要了一些西决才有的药，另外要了一条来往的路的行使权。
左右也不会太为难卫长胤，倒也不必豁出去性命。
"本殿有一句，不知道该不该劝说陆姑娘。"
"嗯？"陆离一抬头，对上那双眼眸，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洗耳恭听。"
"你这样单纯要些东西，倒不如跟我西决做生意。来往这条路的商货可以走不少，你若跟我合作的话。"卫长胤的眼眸一下子眯了起来。
虽然被陆离这般威胁，他的心底不是滋味，但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情，换来一些好处的话，他倒是不介意的。
陆离的嘴角，笑意越发深了。
"殿下这是想得美呢，别说跟你不熟，就是我枕边人也不可能动得了我的钱袋子。"陆离笑了，"这种念头，趁早打消，这种有利于殿下的事情，还是莫要再说了。"
卫长胤没想到她居然这样直接拒绝了，甚至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眼下再一次沉了，心下十分不爽快。
"解药呢？"
"差点忘了，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样豁得出去，将子母蛊种在卫晏晏的身上，就不怕哪天遭了背叛？"陆离勾唇浅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她才不会相信，卫晏晏若是知道体内有蛊，还是一个可以掌控卫长胤性命的蛊。
卫晏晏才不会替卫长胤考虑呢。
"陆姑娘大可不必威胁我，你可以去说，晏晏与我的情分，你不会懂得。"
"呵。"陆离忽而笑了，她玩心大起，看着卫长胤，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怜，心心念念的卫晏晏，那个女人的心里却只有萧鹤决，"殿下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卫长胤皱眉，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手段，他站着，听陆离说。
"如若你跟萧鹤决一同遇难，卫晏晏不会救你，你敢不敢赌？"
女人的眼眸之中，笑意越发深了。
她笑得卫长胤心底不痛快，就跟梗着什么一样。
男人咯咯咯地笑了："陆姑娘真是会开玩笑，你太看得起萧鹤决了，赌就赌，筹码是什么？"
"若你赢了，我可以与你做生意，若你输了，你手里西决两条商路，都归我。"陆离笑了，这样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呢。
摆明了能赢的事情，卫晏晏看这个男人的眼神，全都是恐惧，绝非是爱。
但是萧鹤决不一样了，那就是一束光。能照进卫晏晏的心。
陆离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太可悲了，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住一个人，其实若有机会，卫晏晏绝对第一个反。
陆离看着那倒远去的背影，心下不由得觉着好笑。
"主子，王爷来找你了。"
陆离一愣，他来这里做什么，未免太过招摇，万一被有心之人瞧见了，又得添油加醋。
陆离一个激灵。忙站了起来，她刚要往外面，可男人已经进来了。
萧鹤决来得实在是快了，他刚跟卫长胤打了个照面，心下十分不痛快，知道那男人来这里，只怕就是冲着陆离来了。
男人径直走了过去，将女人霸道的抱在怀里，他的语调有些许不太爽快。
"卫长胤找你做什么？"
陆离一愣，没想到这男人还这么孩子气。她噗嗤一笑："自然是为了救你师妹来的，卫晏晏中毒了，你不知道？"
陆离眨巴着大眼睛，笑着道。
男人沉声："撒谎，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陆离咯咯咯地笑了，转身抱住这个男人，什么都瞒不住，还真是无趣了。
她笑着道："的确不是因为这个，但起源是因为卫晏晏，他想要闹得上京人尽皆知，卫晏晏中毒，便不会参与四国之争，但他却不惜对我济世堂那些医者下手，我不爽快，就敲诈了他一笔。"
看怀中的女人笑得那样开心，萧鹤决知道，这一笔只怕不会是小数目。
陆离摊开那张纸，递了过去。
"诺。"
果然，这上头的条件卫长胤居然都答应了，还真是意料之外呢。
他们都觉着卫长胤自私小气，不会在意卫晏晏的生死，可如今瞧着却并非那般。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萧鹤决浅声道，抱住了怀里的人儿，转身往外面去。
外头风大，他拿袍子罩在陆离的外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陆离深呼吸一口气，闷得快喘不过气来："萧鹤决，你莫不是故意在折腾我。弄得我难受死了。"
"风大，万一冷着可就不好了，乖乖待着。"
萧鹤决嗤地一笑，将人抱入马车中，他顺势便贴了上来，那般模样，似乎是不轨。
女人心下暗道不好，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做什么？"
她低咒一声，马车内柔软的很，她顺势倒了下去。被萧鹤决死死地压在身下，男人咬牙，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卫长胤这样的男人，以后最好少接触些。"某人正色道，一副要给陆离上课的表情。
女人沉声："我知道，他那种人，功于心计，心狠手毒，我招惹他做什么，这不因为西决药材多么。"
"你知道个屁，他那种心灵脆弱的，万一发现你的闪光点，死皮赖脸缠上来，甩都甩不开。"萧鹤决这样吐槽道，对于卫长胤的了解不少。
毕竟曾经也在西决待过一段时间，那男人心底缺陷太大。
他怕陆离跟他牵扯太多，会生了变故。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心底不痛快了，这就吃醋了？"陆离抿唇，手落在男人的身前。笑着道，没想到名动天下的萧鹤决，居然是个这样小气的男人。
萧鹤决眉头微微蹙着："说正事呢，他自小被西决皇后管着，也是严格的很，对于卫晏晏大多数是因为依赖，这种人容易滋生极端心理。"
"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能将子母蛊下在身上的人，能有多正常。"
陆离笑着道。将之前在那两人身上发现的子母蛊告诉萧鹤决，没想到啊，卫长胤居然豁得出这样的性命。
萧鹤决的眼眸一瞬间沉了。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兴许不是他，是西决皇后呢。"
"一个养女啊，何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卫长胤再怎么，也是她的亲生儿子，不至于吧？"
陆离一下子坐了起来，她与萧鹤决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猜测这个事情，若真是西决那位皇后，如此说来心未免狠的多。
可好端端在卫晏晏一个养女的身上做这样的事情，究竟为何。
陆离噗嗤一笑："想那些做什么，头疼的很，我想睡会~"
女人撒娇地开口，顺势卷在男人的怀中，这种事情，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陆离从前最不喜欢看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可如今在萧鹤决的跟前，她越发觉着自己娇弱了不少。
从前心狠手毒，能下得去手的事情，现在也要犹豫了。
萧鹤决抱紧怀里的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回去还要一段路，你这会儿睡了，晚上可不许睡得那样早，得陪着我。"
"唔，知道了。"
陆离有些幽怨。知道萧鹤决安的什么心，他没有在马车上给她来一出，已经是极度隐忍了，若是回去之后，还让他憋着。
怕是得出事。
马车在路上疾驰，陆离睡得沉稳，就躲在萧鹤决的怀里睡了一路。
她是没有想到，卫长胤回去之后，那个女人居然跟他吵了一架。
"你不可以干涉我的决定，就算你是太子，可我手里有母后的手谕！"卫晏晏说什么也要参与阵法之争，她是精通此事的，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更何况，这是西决皇后的命令，她怎么可能违背皇后之令。
卫长胤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母后的手谕？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晏晏，你与我这样疏离？"
男人的心头，像是被扎了一样难受，没想到卫晏晏居然防着自己，而且路上不曾露出半点端倪，甚至于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给他一点。
卫晏晏心下一急，她咬牙："这是母后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你若是有气，去找母后，莫要发作在我的身上。"
卫长胤伸手，攥住了她的下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得很，你如今是越发的有主意了。"
卫晏晏吃痛，她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卫长胤："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你我又算得了什么，卫长胤，你可以拿我出气，但你敢跟母后对抗么，若是你敢，我倒是可以不用入阵。"
女人难得这般气愤，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可惜很快，卫晏晏就在卫长胤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退缩。
果真如此。
他压根就不可能违背皇后。到时候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在卫晏晏一人的身上。
"呵，说的冠冕堂皇，到时候痛苦又是我一个承担，卫长胤，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是如今呢？"
卫晏晏像是疯了一样，狠狠地逼迫这个男人，狠狠的反抗。
男人手里狠狠地攥着。他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晏晏，你不乖了。"
"你我之间所有的事情，她都会知道，你若不想惹她不高兴，就请跟我保持距离。"卫晏晏沉声，在来之前，已经接到了一封信。
也不可能由着她那么任性下去。
卫长胤心底疼得很，他咯咯咯地笑了："好，你参加就参加吧，我不管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早已经经不起太多的背叛。
卫长胤的眼底，难得这样小心翼翼。
卫晏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快感。
这矛盾的心理，在二人之间回荡。
……
九王府，陆离是被萧鹤决抱着回去的，她睡得实在太熟了，若非男人将她抱上床，扯着她的衣服，她只怕是醒不来了。
身上疲倦的很。
"你怎么不叫我啊，一路抱进来，多丢人。"陆离咬牙切齿，那副模样，整个府上的人都该瞧见了。
萧鹤决勾唇，笑得那般温柔："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名正言顺，不是吗？"
"你都不害羞吗，萧鹤决你看着也不像是厚脸皮的人啊。"陆离无语的很，为什么好似摊牌之后，这个男人变得有些彻底。
从前那般高冷，那般无情。
如今嘛。
嗯。
陆离不敢胡说，大抵也只有床榻之上才有答案。
"宁云澈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前线传来消息，怕是不太好，等阵法之争过去，我先离京，你稍后一些，与我错开。"萧鹤决嘱咐道，他怕自己目标太大，引来更多的杀手。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分头走，起码还能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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