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艰难抉择

慕远宣看着女儿崩溃离开的背影，心里疼了一下，这个昔日铁骨铮铮的将军卸下坚强的盔甲，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屋里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来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气氛，眼里尽是清冷的苏梓也有些待不下去，她对着慕远宣福了福身子，“将军，当下事情弄成这个模样，我也不好久留，那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提起衣裙便要转身离开，却被他叫住，“苏大人且留步。”只好回身，“将军还有何事吩咐？”

        她转身看着坐在梨花木椅上的男人，他两鬓早有风霜，但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威严，她忽然想起来，从前慧曦与她说的话，“我阿爹是一品大将军，这京都妇孺皆知阿爹骁勇善战！”

        那时，她一脸烂漫，语气里是溢出来的自豪，话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纵然苏梓一身傲气，但是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心里也是敬仰的。

        慕远宣望着眼神清冷的年轻女子，缓缓站起身，抱了抱拳，“苏大人，这件事情老夫一人便可以解决，不会劳烦大人，但，也要看曦儿是怎么想的。”

        苏梓实在受不起他的礼，于是赶忙回了个礼，“将军哪里的客气话，我与慧曦情同姐妹，此事我必定劝她开导。”

        “如此甚好，毕竟，她也叫了她五年的娘，这养育之恩，曦儿是不会忘记的。”慕远宣淡淡地看了一眼假柳清。

        苏梓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将军放心，我必定安抚慧曦稳定。”说完便转身离开，衣诀翻飞。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那假柳清揪着精致的帕子，咬着唇一语不发，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帕子，上面绣着怒放的牡丹花，一缕一瓣，栩栩如生，是慕慧曦给她绣的。

        啪嗒，一滴泪水掉落在丝绸上，晕染在牡丹上，像极了雨落后娇艳欲滴的花朵，她颤颤巍巍地开口，“老爷，我错了。”

        慕远宣转过身看着她，沉着嗓子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装扮成柳清，欺骗老夫与曦儿多年？”

        话音刚落，那假柳清便泣不成声，用断断续续的调子说着自己的身世与苦衷，她说自己原名叫小柔，之所以留下来，不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是，她爱上了慕远宣，虽然是以柳清的身份陪伴在他的身边，可是这么多年，她真的舍不得那片原本属于柳清的温柔和幸福。#@$&

        慕远宣没有继续看着她，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远处，他，也要败在儿女情长之下吗？

        另一边，苏梓来到了慕慧曦的院子里，贴身侍女为她引路，那侍女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她的神色，说道，“苏大人，我家小姐在屋里哭着呢，奴婢从来没有看见她那么伤心过，拜托大人好好劝导小姐，免得做了什么傻事。”

        苏梓点了点头，轻轻推开慕慧曦的房门，一个茶杯瞬间丢了过来，在她的脚下变得粉碎，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赶忙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是苏大人来了。”

        那慕慧曦背对她们，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听到这话，转过身看着苏梓，委屈极了，叫唤一句，“小梓。”

        她哭得眼睛红肿，连鼻尖都点缀一点红，看起来更显梨花带雨之姿，苏梓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了抱她，“哭什么，天塌不下来。”%&(&

        “可是我唤她了五年的阿娘，我却不晓得她是假的，小梓，我，我接受不了，她只能这样欺人？那我的阿娘又去了哪里？！”慕慧曦号啕大哭。

        苏梓一阵心疼，语气柔和地说，“莫哭了，你好好想想，想想这几年，她是否待你如同己出，你再想想你的阿爹，他又是何成感受？”

        说完，便让侍女端了干净的帕子来，细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不管怎么样，你的阿爹尊重你的选择，那个女人的去留，在你手里把握着。”

        慕慧曦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却是苦笑着抬起头看着她，“小梓，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难抉择，你还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来人，送苏大人出去。”

        说完，她便起身走到窗边，对着后院里的鸟语花香，静静地瞧着，一语不发，苏梓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随着侍女出了院子，又一个人离开了将军府。

        回到了相府，她直奔书房，推开门，便看见一个欣长的身影在屏风后头，影影绰绰，不知在干什么，她立马警惕地说道，“谁在那？”

        那身影发出一声轻笑，“苏梓，连本王都要防着吗？”说完，夏靖淮就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对她粲然一笑。

        君如天上月，侬似水中花。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苏梓就突然想起了这句诗。

        转而，她就疑惑地问道，“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夏靖淮拿着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戏谑地笑着说，“本王是来瞧瞧你的，顺便问问丞相府的事情。”

        苏梓冷笑一声，“有劳殿下记挂，殿下不就是想知道丞相府的事吗？”她顿了顿，又叹气摇了摇头，“不过呢，那是人家的家事，像我这种闲杂人，是插不了手的，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大家都僵持不下，也做不了什么决断。”

        夏靖淮摸了摸下巴，点点头，思索片刻说道，“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以大将军的性子，那假扮柳清的女人一定会被大将军交给朝廷。”

        苏梓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殿下如此笃定，那女人和大将军举案齐眉了整整五年呢，岂会随随便便就把她交出去？”

        看着她难得疑惑的可爱模样，夏靖淮忍不住又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那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岂会因为儿女私情就叛对朝廷，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忠臣。”

        还没过一会，将军府就有人给夏靖淮送来了消息，说是明日一早，慕远宣就会亲自押着那名假扮柳清名为小柔的女人，送到那地狱般的刑部大牢。

        就算是平时杀伐果断的苏梓也倒吸一口凉气，她喃喃道，“大将军着实狠心，那女子好歹与他相处了五年，居然这样狠心，五年，难道他一丝感情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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