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尴尬一刻

天气渐冷，西北牛羊没了草料，便在边境四处作乱，才短短两天，已经有三起小规模的战斗。

        鞑子生性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射都要比大烨士兵好上许多，将士们也受不住这番车轮战术，已经隐隐有些疲势。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将士退缩，一步退缩，之后想要站起来便是难上加难，唯有咬紧牙关，才能护得大烨百姓安宁。

        天上老鹰盘旋，只等着啖几块肉食。

        楚景胜不再多想，挥刀朝敌人砍去。

        摄政王府，书房。

        “太后未免也太拎不清了些。”谢意远冷哼一声，眸子里透出危险的气息。

        一旁娄鸣开口：“王爷欲意如何？”

        谢意远桑用修长的指节弹了弹暗报，不急不慢：“到底是圣上的母后，先留着吧。”

        娄鸣又道：“前天府中的来人，查了许久，暂时还未得消息，探子那边也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属下再多加派些人手，务必在中秋前查处结果。”

        什么来头的贼人敢夜闯摄政王府，还能来去无踪？谢意远也是有些疑惑，但毕竟现在楚楚在这里，更不能有丝毫纰漏。

        “那便按你说的办，再多布置些利器，这次不得手，下次定叫他有来无回。”

        谢意远烧了暗报，站起身抖抖不存在的灰尘，轻车熟路，到了月辉阁。

        甫一进门，便看到楚映儿正在逗弄着八哥。

        “我是谢意远他爹。”楚映儿听到来者的声音，也不在乎，她对着八哥说道。

        谢意远一听，差点没绊在门槛上来一个嘴啃地。

        八哥也模仿：“我是谢意远他爹。”

        楚映儿手指伸进笼子，戳了一下八哥头顶的长毛：“聪明的东西。”

        又给它们递了块茯苓饼，正欣慰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另一只八哥张嘴便啄了她的手指。

        楚映儿忙把手缩回，看着被啄得发红的手指，她暗暗说道：“笨东西。”

        谢意远立刻走到她跟前，捏着她的手指仔细检查。

        楚映儿冷哼一声，看谢意远半跪在自己跟前，低着头仔细看自己的手指，毫无防备地露出他脆弱的后颈。

        难得的机会。

        楚映儿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闪过一抹银光，就是现在，她没有半分犹豫，抬起大臂，往谢意远脖颈狠狠一挥。

        还没触及他的皮肤，本来蹲着和自己身高齐平的谢意远一下子站起来，楚映儿浑身力气都聚在左掌，一时不查，被谢意远后背狠狠一撞，整个身体都往后面倒去。

        情急之下，楚映儿只来得及扒住旁边的桌子。

        只听“咔”一声，檀木茶桌应声而断，断处冒出几缕白烟，而击断茶桌的正是楚映儿的左臂。

        天蚕丝织成的广袖裂成碎片，左腕也被碎裂的木块划得血迹斑斓，楚映儿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一时间，暖阁内的二人都沉默了。

        谢意远楞了半响，楚映儿也不觉有何痛楚，直到守在外面的侍女破门而入，两人才缓过神来。

        谢意远连忙从床上拿过锦帕，给楚映儿包扎伤口，楚映儿看着碎裂的茶桌，脑子飞速旋转，想凑个还算合理的理由来化解这稍显尴尬的举动。

        以及不管合不合理，再找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自己才十岁，就能手劈茶桌这件事。

        小桑立刻端了热水，小莲递过棉巾，外面的丫鬟叫了御医，仆从有条不紊地处理这场奇怪的危机。

        楚映儿被谢意远抱在床上，她深吸一口气：“其实……”

        看到你领子上有个树叶，想帮你弄掉。

        还未等楚映儿说完，谢意远就一脸愧疚地开口：“都怪我，我太粗鲁了，害楚楚受了这么重的伤。”

        “楚楚，你怎们打我骂我都成！”谢意远看着楚映儿，语气急切，眼神真诚。

        地下围的一群人都楞了，连正在给楚映儿配草药的太医，听到这话，手也顿了顿。

        看样子该上药的不仅是这小姐，王爷也该来剂药醒醒脑子。

        楚映儿本来还眼神躲闪，听了这话，倒是渐渐放下心来：“王爷也是一片好心……”

        看着楚映儿泫然欲泣又故作坚强的样子，谢意远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但又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楚楚现在身子骨这么弱，要是真一个没控制好，再把肋骨弄断了，就坏了大事了。

        太医调好了药，小心在楚映儿的伤口上涂抹，好像有一味药格外辛烈，楚映儿只觉伤口一辣，倒吸了口凉气。

        谢意远忙从太医手里夺过药，挤开太医，自己要替楚映儿上药。

        倒也不是太大的伤口，只是有几处木头的划伤，楚映儿看自己腕子被谢意远细细包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心里默默流泪：又不知道要吃多久的药了。

        太医嘱咐过一些饮食上的忌口，便离开了。

        白天楚映儿倒也没觉得伤口有多痛，到了晚上，几道小小的伤口让她痛得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一击不中，再击又不重，还落得一身伤，谢意远的目的就是要整自己。

        带领万人在北境杀遍无敌手，怎们重生之后竟是越活越回去了，楚映儿再也忍受不了这憋屈得处境，从塌上爬起来，一脚轧开暖阁门，她要找谢意远算账。

        刚出了暖阁，便在外间看到了正在挑灯阅奏折的谢意远。

        他坐着的身量竟比自己站着还要高，现在与他正面对决，自己是半点上风也占不到。

        楚映儿理智回了笼，气焰收回去一半。

        看到楚映儿过来，谢意远一脸担心：“伤口痛得睡不着？”

        他起身还没凑近，楚映儿就把他一掌推过去，和他保持半米距离。

        像是等着楚映儿发落一般，谢意远立刻不动了。

        楚映儿还是一脸怒气，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柔软白净的脸蛋也是气鼓鼓的，像一只小刺猬一样竖起身上的刺。

        楚映儿盯着谢意远看了好一会儿，气鼓鼓道：“我要回家！”

        等年纪稍长些，再来取他的命。

        看着眼前少女突然认真起来，谢意远立刻没了主意。

        也不是硬要把楚映儿留在这里，只因新帝初登基，朝中局势混杂，西北更是朝中现在极其看重的地界，楚景胜远在边疆，楚映儿家中没了庇护，朝中定会有许多人前来拉拢。

        和一个人交好，便是树了一圈敌人，如此境况，怎能让楚映儿回去？

        他想了半响，说：“中秋之后，我便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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