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照流出
一个人到底可以可怕到什么程度呢？
羽生结弦见识到了。
“联系上温桑了吗？”胜村阳太和吉田英士敲开了1209的门，齐齐担忧地看着面前脸色有点发冷的男生。
男生摇了摇头，侧身让门口的两个人进了屋。
从那天一起逛过二环之后，温斯颜就消失了，实验室那边也说打电话联系不上人。
当然，羽生结弦也联系不上。
而大家都如此急迫地想要找到温思颜是有原因的。
原来，逛二环之后的第二天，一张合影悄悄地登上了微博的热搜。
爆！羽生结弦后海合影
羽生结弦北京旧地重游
羽生结弦来中国
羽生结弦疑似恋情曝光
照片里的幸运儿是谁
羽生结弦的flag倒了又好像没倒
塌房
怎样才能和羽生结弦在一起拍合影
般配
羽生结弦好开心
羽生结弦赛后来故地散心
……
羽生结弦盯着热搜上的那张双人合影出神。
照片里，男生的眼睛因为开心弯成了两道月牙，貌似心情很好似的咧着嘴，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右手在脸边比着小树杈。而女生小鹿般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羞涩，但或许是因为开心的缘故，虽然抿着嘴，但嘴角也露出了好看的弧度。照片的背景看起来像是在一艘船上，两人紧紧相偎，看上去好不亲密。
如果不知情，确实容易把两人当成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吧。尤其是，他们看起来还莫名的般配。
可他是当事人啊，那天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不仅他清楚，当时在场的所有日本项目成员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一张6个人的大合照，为什么却单单爆出了他和温斯颜的那部分？
而又是为什么，用来拍这张照片的手机的主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告而别？
最关键的是，事情已经发酵两天了，而温斯颜到现在都没有把照片的原版发给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连澄清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想不到温桑看起来人那么好，却做出这种事！”吉田英士忿忿道。
“或许不是温桑呢？”胜村阳太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温思颜之手。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怎么会不是她呢？”吉田英士反驳道，“当时咱们拍合照的时候用的是她的手机，所以照片只能是从她那流出来的。”
“她不仅擅自把合照泄露出来，还恶意p图，只留下她和羽生桑两个人，制造误会！”
“不仅不把真正的照片传给我们，还自己玩失踪！”
“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渴了，他拿起面前的水，为嘴巴补充了一下水分。
年轻人啊，不仅没什么眼力见儿，还冲动易怒。
胜村阳太撇了他一眼，随后扭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生，小声辩解：“温桑会不会有她的苦衷呢？”
“比如她的手机丢了？”
“或者，她不小心把照片传给了别人？”
“现在也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指明，这就是温桑做的。”他好不容易嗑起的cp，是真的不想让两人be啊。
“还要什么更直接的证据？现在的结果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我看胜村桑就是被她平易近人的温柔形象所迷惑了！”吉田英士越说越气愤。
面对旁边炸毛鸡一样的吉田英士，胜村阳太翻了个白眼，人家的事你这么激动干嘛，碍你什么事了？吃你家大米了？废你家布料了？合着不是你嗑的cp，你就使劲造呗？
聒噪。
“大家都先回房间吧。”羽生结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看着男生充满少年感的脸上写满了沉默与清冷，胜村和吉田面面相觑，简短告别后离开了1209。
其实羽生结弦脑子里很乱，他终归还是想到了2016年那段黑暗的时光。没有底线的私生粉和日媒为了博取公众眼球，大肆造谣他的私生活，说他和他的高中同学将要订婚，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甚至还有所谓的“知情人”爆料他和女朋友的感情经历，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如果他不是羽生结弦本人想必都要相信了。
简直可笑，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单凭几张照片就臆想出来的结果，他们真会捕风捉影。
更可笑的是，很多人都相信了。
而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事实上，他一直在“以身犯险”地验证着自己的推断，借着和温斯颜近距离相处来寻找她是私生粉的证据，这次，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吧。
可如今，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温斯颜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验证成功的喜悦。相反，他倒是宁愿希望自己一直以来的假设与推理都是错误的。
他开始，后悔了。
可这又算什么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不断试探，真的失去意义了吗？
在两人走后，羽生结弦接到了远在日本的由美妈妈的电话。
“儿子你还好吗？”接通后，由美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担忧，仔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生怕忽略掉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太好。”过了许久，羽生结弦看上去很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和妈妈说说吗？”由美心头一怔，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把疼痛挂在嘴边的人，即便受伤严重，即便心情不好。所以在听到这个答复时，她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由美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可在听完儿子来北京之后经历的一些事情和他的一些猜测之后，她似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随后忍不住失笑道：“你这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
“……”
“因为喜欢，所以失望。”
“如果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即便是给你造谣，你也只会是感到愤怒而已。”
“可从我们通话开始到现在，我只感受到了你的难过和失望。”他毕竟来自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由美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秀利啊，咱们羽生家的小儿子，应该是二十七年铁树开花了。
照片里看着，儿媳妇很漂亮，而且从儿子口中也可以看出，她性格也不错。
那么问题来了。
孙子的幼儿园在哪里读呢？
要不要和老公商量一下，在北京买套房？
听说北京房价很贵。
……
在听到由美妈妈的反问后，羽生结弦愣住了。
二十七年来，因为一直专注于滑冰，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对哪个女生有过男女之情，甚至除了打游戏，基本上没什么爱好。
在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出自温斯颜之手之后，他感到了伤心，痛苦，失望，心酸，难以置信……却唯独没有愤怒这种最基本的情绪。
有这样的表现，就是喜欢吗？
难道自己真的对这个一直看不透也猜不透的女生动心了吗？
猝不及防的。
毫无征兆的。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看她在雍和宫里讲述自己领域的未来时，眼里闪耀出点点星光的时候吗？
是听她在介绍北京建筑历史时，耐心为自己的每个问题都做出讲解的时候吗？
是听她以喜爱烟花为由开导自己时，让自己心结打开的时候吗？
是被她大大咧咧地喂了一口猪大肠的时候吗？
是看她条理清晰地开项目例会的时候吗？
是被她带着去超市买无菌蛋的时候吗？
是和她一起喝凤凰玉米羹的时候吗？
是和她近距离坐在一起，听她讲解菜单的时候吗？
还是在机场初次见面时，看她一个小姑娘举着和身形不相称的接机牌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目光关注。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颦一簇，都会在他的脑际里回绕不绝。
此刻羽生结弦还不知道的是，大多数人喜欢一个人，都是先从好奇开始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需要开发布会澄清一下绯闻吗？”听着电话那头半响都没有回应，由美柔声出口，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想暂时不需要了，谢谢妈。”羽生结弦似乎想通了什么，冷静地回绝了她的提议。
目前摆在面前的“事实”，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如果温斯颜现在跑到他的面前，随便给他一个解释，哪怕假的可怜，他想自己也会选择去相信她吧。
现在他更想做的，是找到她，然后听她说。
至于绯闻什么的，就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信成君之前有句话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先动心的那个人，大概会输得很惨。
他输了吗？
“陈哥，联系上温教授了吗？”
“老大联系上了吗？”
“还是没有消息吗？”
“你说温教授去哪里了呀？”
“照片是温教授传出来的吗？”
“温教授和羽生结弦真的有故事吗！”
……
实验室的成员隔三岔五地来问陈展。
“放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的。”陈展强装镇定地安抚着大家。
“大家先忙好自己手里的项目，不然老大回来了也不好交差不是？”
“而且，老大也不喜欢咱们这么八卦不是？”挤眉弄眼地把那群人打发走，陈展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没有老大的助理早当家。
王教授因为和漂亮国的合作项目出差了，现在人还在国外。如今温教授也不见了，而在这个时候又偏偏发生合照爆料的事情，一时间实验室可谓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现在整个实验室已经传遍了，都说把那张合照放在网上爆料的人正是目前失联的温教授。
虽然项目上的事情早就有所分工，不需要老大时刻盯着，但他想现在大家应该都无心做事了。尤其那4个日本成员，还有羽生结弦，今天竟然全部缺勤了。
他们不会觉得老大欺负了他们的国宝吧？
他们不会因此对实验室有意见吧？
不会连累了项目吧？
他不知道合照这件事后续会发酵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影响和加藤实验室的合作，会不会上升到中日关系建设的层面……
陈展越想越心慌，事后老大会背上怎样的处分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完全看不出粉籍，现在直接干了一票这么大的，老大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愧是他的老大。
可是老大你到底去哪里了？
老大我有罪，我当初不该不积极地去学日语，把所有接待的工作都甩给你。
老大呜呜……
谁能想到，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竟然没忍住掉起了眼泪。
“陈桑，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就在陈展正抱着纸巾盒偷偷擦眼泪的时候，接到了羽生结弦的电话。
原来，羽生结弦是想拜托他查一下爆料这张照片的ip属地，方便查清爆料人。当然如果照片真的是温斯颜发出来的话，确定的地理位置也能为找到她提供新的线索。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羽生结弦这招真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在挂了电话之后，陈展一边感慨着对方的机智，一边按照他的要求，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几个小时过后，胜村阳太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陈桑，我想到了，我们可以根据爆料的ip来定位……”
听对方兴致冲冲的样子，陈展没忍心告诉他，其实你们的国宝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毕竟，本来就和他们几个项目成员没多大关系，能主动来帮他们老大，人家也算是一片好心了。
胜村桑好善良。
不过不得不再次感慨，羽生桑作为一个不怎么懂技术的非专业人员，能想到这个办法，也确实很了不起了。
在得到了对方的认同之后，胜村阳太连袜子都没顾上穿，背上电脑匆匆赶去了实验室，和陈展开启了挖ip地址之旅。
“查到了，ip地址显示就是在后海附近，稍后我把具体位置发给你。”陈展熬了个通宵，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反复确认着结果，然后在第一时间联系了羽生结弦。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吧，人多力量大。”他看着电子日历上写着的星期四，心一横，都什么时候了，事关老大，全勤奖又算个鸡儿，他陈展今天就翘班了能怎么的。
“也算我一个！”趴在桌上休息的胜村阳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摸了摸早已炸毛的脑袋，睁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着陈展，激动地说道。
陈展搞不懂他在激动什么。
陈展和胜村阳太去酒店接上了羽生结弦，一起前往后海。后海那边步行街很多，所以他们在街口下了车，随后步行前往。
三个人按照导航的提示音，一步一步地接近着目的地，最终停在了靠湖边的一个二层楼面前。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陈展抬头看了一眼楼前立着的牌子，一时有些发懵。
“门牌上面写着什么？”羽生结弦虽然看不懂中文，但没有错过陈展反常的表情。
“游船码头办公室。”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他们就是在游船码头乘船游湖的。
“这里……和温桑有关系吗？”羽生结弦实在是想不出来，温斯颜和这间办公室会扯上什么关系。
“应该，没有吧……”行吧，陈展也想不出来。
“我就说嘛，这肯定不是温桑干的！”站在一旁的胜村阳太在心里已经提前庆祝了起来，为他嗑的cp干杯！
听到两人还算一致的回答，羽生结弦有了一瞬间的放松。说实话，在来这里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忐忑着，担忧着，纠结着，恐惧着。他既盼着ip属地和温斯颜无关，却又希望温斯颜就在那里。
因为，他想见她。
这栋二层建筑有很多房间，他们在走廊里徘徊着，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房间问起，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形式开口。
就在三人从一楼走到二楼的尽头时，看到了一扇虚掩的门，而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也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顷刻间，羽生结弦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全部变成了灰色。
泰戈尔曾说过，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真正的孤独是一种真实的自我，实实在在的做着自己，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也许内心忧郁却并不空虚，是一种自我和本我的狂欢。
而空虚的人，害怕孤独，一刻也静不下来，只得在与人的交往和‘狂欢’中忘却自我，麻痹自己，使自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感受和体会内心的空虚，可是一旦安静下来，顿时空虚无比，倍感孤独。
他一直都是孤独的，虽然在有了荣誉和地位之后，排除动机不纯之外，身边也有很多主动靠近的人，但他的内心，终究是一直孤独的。
他把自己隔绝在了花滑世界里独自狂欢，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花滑。
虽然这的确有助于他集中精力去进行训练，但在有些时候，他也的确会被铺天盖地的孤独感所侵噬。比如凌晨一个人练习完下冰的时候，比如身边所有的人都让他放弃4a的时候，比如无良媒体造谣他隐婚生子的时候，比如朋友们问他有什么爱好的时候……
可就在他终于决定打开自己的世界，迈向她时，却隐约看到她的手里露出了锋利的尖刀，而刀刃还是冲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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